衝動;她終於放棄自制,趴在地上猛捶,哈啦、哈啦地大笑起來。
“真……真不敢……相信,—……一個大男人會……怕……怕高!我的老天呀!”
喔,女人真是禍水!松吟咬牙切齒地,覺得這個叫曉恩的女孩,簡直比賀家,還有那閹賊王振可恨多了,對她的抱歉也全然消失無蹤。他雖然氣憤,但弱點被點明的沮喪卻蓋過了憤怒,直覺得自己好委屈。
太過分了,怕高又不是什麼天大地大的事,但講起來實在不幸。他這毛病除了家人以外,就連嫁他兩年多的斐貞也不知道,沒想到今日卻輕易被一名女子看破!松吟越想趁心有不甘,站起來扭頭就走。
坐在地上的曉恩看他白著一張臉氣走了,天可憐見!她真的想遵守在樹下對他發的誓;但實在忍不過,幸好她早做了發誓無效的動作,要不然準會被雷公給劈死!
她跳起來捧著發疼的肚子,急忙拉住了松吟:“喂!你又生氣啦?真是氣罐子!你剛才對……對我那樣,我都沒大哭、大鬧,做男人要有氣度嘛!瞧你,衣服都破了一塊,喏,擦擦吧!”
曉恩向來大而化之,這番話雖挾雜著女兒家的羞態,但仍是落落大方。她拈著手絹遞在松吟面前,見他仍是昂著頭不理睬,索性伸手去擦拭他肩上的破皮。
“你要不高興,那我就不要笑,不跟你賴皮嘛!我剛剛可是救了你,算還了踢你的那一腳,還有我剛剛的笑聲,喂!扯平吧!誰都別欠誰!”
人家都這麼低聲下氣了,堂堂一名男子,難道真的這麼沒風度?松吟覺得這女孩把他弄得好幼稚,他拉不下臉跟她一樣佯裝無事,又不能真氣得跑開,只好接過手絹。
這是第二次了,這條手絹上還沾著午後他捱了一頓毒打的血跡,他觸著、摸著那絲帕,不禁心軟,氣也消了一大半。
曉恩的嫩臉紅通通的,不知是因為那陣大笑,還是想到那令人羞澀的事情。當輕風拂動著她柔軟的髮絲,透過樹林子篩落下點點夕照,罩著眼裡閃爍愉悅光芒的曉恩時,松吟整個人呆若木雞,竟無法輕易將目光從這俏皮清麗的女孩身上移開。
見他又開始發呆,曉恩嘴角揚了揚,又捶捶胸口猛咳,顯然正極力忍住笑。直到松吟尷尬地撤過頭去,她才蹦蹦跳跳地先他跑出樹林子。
“走了啦!呆子。”曉恩揹著他無聲地大笑三回,才斂起笑容,回過頭甜甜地喊。
“哇!好累,好累!”曉恩猛拍胸口,拉著呆書生在悶溼濃密的山林裡連鑽帶爬地逃命,簡直被那高升酸膩的熱溫給弄昏了。
好不容易鑽出山頭,藉著一點點兒晚風,她放開書生,毫無顧忌地仰躺在草地上直喘。
蕭松吟雖也汗流使背,但體力還負荷得來,一路上他只覺得自己撞邪了,竟被個陌生女子牽著亂走,一時也失了主意。
“喂!一路上老叫你呆子、呆子的,你一點兒都不生氣?”她翻個身,髮髻上沾帶了幾絲草屑,使她笑起來更顯嬌憨。
松吟這才想起,除了知道她叫‘小小“,不!”曉恩圖報“,喔!也不是!”曉恩“之外,他對她竟一無所知。那些謊言是不用再說的啦,定是她編扯的一派胡言!
“在下……呃……”他摸摸頭,傻笑。“你已經知道了。”他拭去汗水,小心地整衣坐下。
“又來了!”曉恩白他一眼,翻過身,揹著他側躺。“你可不可以別再用那些話壓人?我是個粗人,說話要真像書上那麼之呀也的,命不都短了一半兒?”
蕭松吟學乖了,他安靜地不吭聲,只是望著這女孩,眼底閃過數百種有關她的猜測。
現下心情放鬆了,他不自覺地想起方才和她的肌膚相觸,他的手……松吟臉頰發熱,暗罵自己下流!
雖然不知她來自什麼地方,又老把自己弄得跟傻瓜似的,但他仍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率真天性,以及不時流露出的豪爽開朗給吸引!
“喂!蕭大哥,你不介意我這麼叫吧?”她撐著手肘坐起,對他展齒一笑,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我想你才不介意呢!這可比呆子好聽多了。那些軟傢伙為什麼要打你?”
何止不介意,給她這麼甜甜地一叫,松吟心裡竟有輕飄飄之感。
“啊?”他訕笑地迎著她坦白的注視,才斂神專心回話。
“姑娘知道王振這個人嗎?”
“那個是男人,又是女人的太監?”
松吟咳了咳,聽聞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本該大驚失色,但他卻被這句措辭弄得差點兒要笑出來。這話是誰教她的?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