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可能呢?你可以對我一見傾心,繼而就開始躲在一邊關注我,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看上你呢?小何何,愛情也是要公平對待的啊!”阮季嘆道。
一句話如六月驚雷在平地炸開,我驚愕不已:“你全部都知道了?”
他平靜的眸子似止水,深邃漆黑如點墨,劍眉微微上挑:“你說的全部是指我們在廢樓的第一次見面,還是後來你的遠距離圍觀,抑或是兩者相加?”
我詞窮,只好喃喃自語:“你怎麼可能喜歡上我呢?我脾氣不好,愛耍小性子,時常腦袋抽筋什麼的,又小心眼,面對愛情這種東西,眼裡揉不得一粒砂子,唯一能看得過去的大概就數這張臭皮囊了吧,可惜也還不一定對你的胃口。”
“噗……”阮季食指屈起,狠狠點點我的腦袋,一臉的飛揚跋扈,十足一個搶親的馬文才,“你這小腦瓜子不大,一天想的東西還不少呢。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爺樂意,爺還就是看上你這不成器的美人兒了,你要咋樣?”
“我能咋樣,你是爺啊,自然你最大,只不過我覺得太不可思議罷了。”我翻翻白眼,兀自的說。
“有何不可思議的呢?淵,你不要太看輕你自己。”他的目光灼灼似炎日。
我們一路慢行著,不覺間已走到了護城河邊,有綠油油的垂柳一排排的立著,風過飄揚,很美。
“淵,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認認真真看我的人,我在你的眼裡看到了積澱的感情,而不是對著我這具皮囊粗粗掃過,敷衍了事。”
阮季行至河邊,雙手撐著石欄,也不管年久的石欄上是否有青苔,會弄髒他整潔的衣袖。
“我是孤兒,從小便是被遺棄的存在,在角落裡自生自滅,彷彿早已註定是我們的宿命。但是我不甘心,如何生上帝並未將這個權利交給我們選擇,那我為何要遵從他定下的如何死的結局呢。所以我一直在尋覓一雙認真眼,那雙眼裡能裝得下我整個人,包括我的好與不好,包括我的喜怒哀樂。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你,在與你專注認真看著我的那雙眼對視時,我想,我一定要好好愛你,愛你一輩子!”
Part6。
聽到阮季漠然地說出自己是孤兒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陡然一緊,有千萬根細如牛毛般看不見的鋼針,於一瞬扎入心房的痛蔓延到全身。
嘴唇開合,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在殘酷的事實面前,所有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我只得伸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肩膀,表達我沒說出口的感情。
阮季倒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緩緩搖頭,言語冷冽似冰水叮鈴:“我不能決定自己如何生,但我可以決定自己怎樣死。生不能從容,吾惟願死的優雅。你看我現在不也過得挺好嗎?”
看他故作輕鬆的樣子,我含咽點頭:“嗯哪,你可是我何在淵喜歡的阮季啊!”說罷,卻覺得麵皮一燙,跟他在一起,自己竟也越發的厚臉皮了,許多以前不敢說出口的話也能順當地脫口而出。大概是因為了解到原來他也是喜歡我的吧,所以膽子不由大了不少。
阮季睜大了眼,饒有興趣地看我,嘴角一彎竟是花開一樹般的如沐春風:“吶,何在淵喜歡的阮季,這個名號我很喜歡,難為老婆費心了。”
我一聽立馬又瀕臨暴走的邊緣了,瞪眼不滿的怒視他,眼裡彷彿快要噴出火來:“誰是你老婆啊?看你得瑟的那個樣兒,我才不要喜歡你了呢!”
阮季也不惱,只不過是情人間的一句嬌嗔,他卻像是玩上了癮一般,猛地欺身上前雙手圍過我的腰腹,從後面抱了我個滿懷,把頭擱在我肩頭,硬硬的髮絲戳著我的耳背,隱隱約約的癢。他用略顯虛弱的聲調賣萌,一迭聲歡喜的叫道:“老婆,老婆……何在淵是我阮季的老婆……“
那日的天氣很好,下午的時候便是碧空洗淨萬里無雲,一派清朗平和,似乎預示著今日的好運道。而現在正是暮色將合的時候,天邊的火燒雲一團一團的交錯絢爛著,暈染了天邊的墨黑,中國古典水墨畫濃烈的美鋪陳而來。
我和阮季,在C城古老的護城河邊,確定了我們的關係,像所有的戀人一樣,享受著最純粹的愛與被愛,儘管我們是同性。
知道前方的路不好走,終會有流言蜚語四起,如颶風中的飛沙走石,擊傷我們脆弱的身軀。可是我們也不願終日將這份愛擱置在不見天日的密室中見不得光吸不得氧,於是便仗著自我的年輕氣盛,以為真愛是這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一劍在手便可無堅不摧勇往直前,卻不知我們還停留在冷兵器的時代,時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