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
李望升奪回手槍,卻並沒有收起,轉而又是將槍口一抬,再次指向了希源。他見林雲艾打傷了肖希源,當下將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肖希源打死,然後消屍滅跡,免得日後再枝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希源正拿手去緊緊捂住傷口,卻募地驚然瞥見李望升拿起槍對準了他的胸口,那一個瞬間,他心裡分明的清楚,李望升這一槍是要他的命的。
這一剎那間,李望升在罵罵咧咧的說什麼,他什麼也沒聽見,只是僵硬著脖頸,完全下意識的轉過臉去,朝身後的韻柳直直的看了過去。這一轉眼,卻正撞見她也在看著他,深深的眼神。在她的眼眸中忽然有一抹淒厲一掠而過,希源的心也禁不住莫名隨之深深一顫。不容深想,眼前募然一個身影一轉。——當希源明白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猛然撲在了他的身前。希源的心猛烈收緊,慌忙就要去推開她。
已經晚了。幾乎同時,一股強勢的衝力已經將單薄的她猛然往他身上一送,就像是有人在背後猛推了她一下。——希源知道那是射進她身體裡的子彈。
驟然間,希源僵冷了大半,他的身子,他的心。他完全忘記了自己臂膀上的傷痛,抬起僵硬的雙臂去抱她正往下倒去的身子,卻先從她背上摸到了一手熱的血。那熱的血到了他的手上,很快便涼了,晶白的雪花落在上面也瞬時浸紅了。
奇怪,原來血從自己身體裡止不住地往外淌,在她是感覺不到的,她只覺得身上越來越冷,感覺到自己是在慢慢僵冷下去。死的恐懼像再難醒過來的一場噩夢鋪天蓋地的朝她壓來了,但是,這時候下意識裡是不會去想的——想自己就要死了,因為知道所剩的時間實在不多了。她只是強撐著睜著眼睛,看著夜空中那漫天飛舞的雪花,看著它們紛紛的一片一片輕盈著緩緩往下飄,像是春天時候隨風飛旋的柳絮,團團逐飛。……韻柳似乎看見了有青的草,紅的花……
只是,臉上卻有一點涼,又是一點涼——是雪花落在了她的臉上。終於連那一點涼意,她也感覺不到了……
下一個春天與她永訣了,屬於別的太多太多的人,與她無關了……
滾燙的眼淚從她緩緩閉上的眼睛裡溢了出來……
上海。瀟席接完電話,路過自己房間時,聽見屋裡‘嘩啦啦’的聲響。
他站住腳,轉臉看過去,是書桌上的那一本攤開著的書,正被一陣冷風把書頁吹得亂翻,是窗子忘記關上了。窗外吹進的寒風高高的掀起窗簾來,把嗖嗖的寒意送進了屋子裡來。
他走進去,去關玻璃窗子,卻先覺到了幾片冰涼的雪花撲面而來。下雪了。他不禁探身往外看了看。靜蕩蕩的街上,路旁的街燈孤寂寂的亮著,藉著那清冷的燈光,就見那飛舞的雪花‘噗噗噗!’的打在燈罩子上;然後,一點一點的累積下來。他仰臉往天上望去——
黑洞洞的一片,看不見那雪到底是從多高的黑暗深處裡飄落下來的,只看見它漫天飄飄灑灑的落著。
瀟席忽然冷不丁打了一個寒噤。他收回目光,關上了窗子。
走下樓去,他看見客室裡,蓉欣正坐在鋼琴前彈著時下流行的一首曲子。他父親秦世梵就立在琴旁,和蓉欣兩個人和著曲子,唱著,笑著。
………【二十七、電影,真真假假】………
瀟席一個人坐在車裡。他摸出香菸夾子和一隻打火機,點了一隻煙銜在嘴裡,深深吸了一口,指間夾著的煙立時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燃起。瀟席就看著它燃。黑暗中,那一點橙色的火絲顯得尤其的觸目,瀟席覺得自己的心也漸漸被燃進去。他忽然有些莫名的迫切的希望那一點火絲燃起來,燃起來,更熱烈一些,燃成一片紅光沖天。……可是,它只是一絲一點,忽明忽暗,微弱的燃著。瀟席覺得自己心裡忽然像是生出來一個黑洞,無法填充的黑洞。
“席哥哥,席哥哥,”路對過方公館的鐵門裡忽然走出來一個的女孩子。是蓉欣。
這一天是方蓉欣十六歲的生日。蓉欣喜歡熱鬧,每一次過生日,家裡都會張羅著為她辦一個小聚會。這一年的生日也不例外。方公館裡的傭人們一早就開始準備了。到了晚上,聚會剛剛開始,蓉欣卻溜了出去。看見停在門外的秦瀟席的車,她一路小跑飛奔了過來,大衣搭在臂彎裡,也不及穿。
“席哥哥,快開車,快呀!”還沒有給瀟席開口的機會,蓉欣就一個勁的催他開車。
車開動了,瀟席才問她:“是要去接你哪一個朋友嗎?”蓉欣咯咯的笑了一陣子,才說:“我要你陪我看電影,就我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