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舅舅替你擇門親事,讓你出嫁好嗎?”
相思蹙了蹙眉,唇角露出一抹輕嘲的笑。
“舅舅不必為我費心了,我早已打算獨自一人生活,今生是不會嫁人的。”
“說什麼傻話。”葛穎飛拍拍她的肩,嘆道。“哪有女孩兒不嫁人的,一個人孤孤單單,誰來照顧?”
“我不用誰來照顧,娘過世這幾個月以來,我一個人生活不也一樣好端端的嗎?何需要人照顧。”相思沉靜地微笑,眼中藏著不易覺察的情緒,冷漠而淡然。
“這總不是長久之計呀……”
“舅舅,別說了。”相思打斷他,笑容盡斂,語氣冰寒。“除了娘,這世上我沒有第二個親人,雖然我喊您一聲舅舅,並不代表您有權替我做任何決定,娘所受的苦難道還不夠多嗎?抬著親人的旗幟,就能操弄一個女人的命運嗎?我可不想象娘一樣當個傻子,任由男人愚弄。”
“相思……”葛穎飛欲言又止,相思說得一點也沒錯,當初爹孃貪圖楚家的鉅額聘禮,不顧穎嬋的哀求,硬是將她嫁給了病重的楚拓,穎嬋出事之後,葛家人卻視她為奇恥大辱,根本無人敢收留穎嬋,她的瘋癩至死,他也算得上是鞭笞者之一呀!
“相思,你……原諒舅舅……”他沈痛地說著,明知說這句話為時已晚。
“不必提什麼原不原諒,除了舅舅,我是不會和第二個葛家人說話的,至於我的事,葛家人更是無權干涉。”她冷冷地說,聲音裡飽含濃烈的恨意。
聽見相思的冷言冷語,葛穎飛心中有著難抑的傷痛。
“相思,舅舅確實是無權干涉你的婚事,但是,我之所以急著想安頓你,是因為我也許不能再來看你了,這回來,恐怕已是最後一次。”
“哦,為什麼?”她心不在焉地問。
“你表哥闖了禍,得罪了地方惡霸,一群地痞成日來搗亂,敲詐勒索糾纏不休,真不知這場劫難能否平安度過。”葛穎飛說著,又長長嘆了口氣。
這種事相思根本漠不關心,她半句話也沒介面,徑自蹲下來,默默拔著墳頭上長出來的青草。
葛穎飛在她身旁蹲下,輕聲地說:“我給你帶來了不少東西,都放在屋子裡了,往後舅舅不能來看你,你自己可要小心。”
“這裡不會有人來,我很安全。”她語帶嘲諷,在她的認知裡,人的存在比金錢豹還要可怕。
葛穎飛聽了她的話,頓時覺得不寒而慄,沒想到穎嬋的宿命對相思的影響竟然如此深切!他該如何告訴相思,這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一顆險惡的心,每一個人的命運也都是不盡相同;她想開口勸服,卻聽見相思幽幽輕吟的聲音——
“花嬋娟,不長妍;月嬋娟,不長圓……”
葛穎飛征住了,他緊盯著她素白的容顏,幽冷的雙眸,猛然一陣心驚,所有想說的話都嚥了回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相思不是自幼習女紅,勤修飾,等良媒的尋常少女;穎嬋的遭遇,讓相思的心沒有了感情、溫度和信任。
他怎敢向相思保證,與她結合的男人,對她一定不離不棄?
朦朧天光裡,相思揹著一隻小竹簍,蹲在細竹林中挖竹筍,挖出了兩枝嫩筍,她把黏在筍上的溼土拭淨,既而放進了小竹簍裡。
她瞥了一眼蹲坐身旁的豹兒,自顧自地對牠說:“嫩筍很好吃,可惜你不吃素,挖兩枝就行了,我若是明天還想吃,你再陪我來挖,行嗎?”
豹兒靜望著她,喉中發出模糊的聲音。
相思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朝前走,一邊自言自語。
“咱們再去找草藥吧,等治好了你的腿,說不定你就能去獵山裡的野狼了,這幾個月來,不知哪裡來的野狼愈來愈多了,整夜亂叫的真煩人,吵得我一夜難眠。你的腿若是能好,就去把那群狼吃掉好了,省得讓野狼摸出你的弱點來,一旦不畏懼你,有朝一日肯定會把咱們兩個吃掉,那多可怕呀!”
相思和豹兒慢慢走出竹林,竹林外陽光耀眼,是個花團錦簇的翠綠山谷,紅花綠樹,交相掩映,草地上有幾隻低頭吃草的野山羊。
豹兒的出現嚇得野山羊紛紛驚避,千餘隻猴兒在果樹枝葉間跳躍嬉戲著,把熟透的果子震落了一地。
相思拾起地上香甜的果子,一顆顆放進小竹簍裡,忽然聽見幾聲幼猴的吱吱慘叫,她循聲找去,看見一隻剛出生的幼猴摔在樹下,她輕輕地將牠抱起來,幼猴痛得吱吱直叫,她這才看見原來幼猴已經摔斷了腿。
“真可憐,你娘呢?”她抬頭搜尋著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