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跟他閒聊,發現龍全雄此人,還算是個正直點的軍幹,生活作風,思想觀念,說不上如何高大上,可人性裡的閃光點也是滿滿的。
“我十八歲,沒考上大學,當了兵,在炮兵一連混了十來年,被我的老連長,也就是現在的一個團座看重,拉進了糾察隊。”龍全雄的酒量卻是不如何好,喝紅了臉,話說得敞開了點:“可,我進了糾察隊,再也沒把帶過的老兵拉進這裡面,因為糾察隊,那就是得罪人的地兒!”
“前年,就在前年!”龍全雄拍著桌子,眉毛飛揚:“一年一度老兵退伍季,我讓我糾察隊的老兵先走,提前半個月,結果,有個老兵手續有點問題,走晚了,捱到了半個月後的全軍統一退役,結果怎麼樣,他被退伍的老兵打殘了腿,現在還坐在輪椅上!為什麼?他在糾察隊得罪人了,在部隊裡,那些他抓過的兵不敢怎樣,一退伍,算賬的都來了!”
“我拉一輛軍車,上那些壞胚子的老家,砸了他們房子,為下屬出口氣,每年,那下屬同一屆的糾察老兵,還會看望他,有發了財的,時不時捎點錢過去,那下屬這才憋著一口氣,殘廢著熬著日子,至今快四十的人,還說不到媳婦兒,一輩子,就這麼完了。”
“糾察隊的兵,手裡沒個權的,退了伍,下場都不好看,誰叫他們乾的全是得罪人的活呢。”龍全雄自嘲一笑。
劉羽悶了口酒,軍隊裡是有這個慣例,一般情況,糾察隊的兵比別的兵要提前半個月到一個月退伍,怕的就是被打擊報復,這從側面能反映當前部隊普通士兵素質並不高,過去那種,是個士兵就正義無比,親民愛民的形象,漸漸遠去了。慢慢多的是一些橫衝直撞的兵痞,被糾察隊抓了現行,事後打擊報復。
劉羽忍不住輕喟:“茅臺酒、五糧液滋養的部隊,還期望什麼呢?”
龍全雄醉意漸濃,這句怪話愣是沒反應過來。反而跟著劉羽的話咋呼:“誰說不是呢。當年。咱們軍人穿草鞋過草地、小米加步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些活生生的歷史,都成了印在思想教育材料上的文字,部隊宣傳幾十年,宣傳得厭煩,我們聽得也煩,時代不同了,那段革命歷史。現在的軍人很難找到共鳴——中國的軍人,在溫和環境下太久了,失去了一些早年革命人特有的東西,不知道哪一天再打起來,會不會出現董存瑞、黃繼光、邱少雲這樣的英雄人物,這個,沒誰能打包票。”
從一個軍人嘴中聽出這種論調,劉羽有種渾身涼颼颼的感覺——挺可悲的。
見他醉了,劉羽終於問出了想問的話:“那個特別的連長是什麼意思?怎麼特別了?”
龍全雄已然大罪,思維混亂。有人問話,張嘴就來:“能什麼特別?買的官唄。”
劉羽手一抖。渾身劇顫,買官?軍隊裡?
其實劉羽並不奇怪軍隊中存在**,有人的地方就有組織,有組織的地方就有**,這句話擱在哪裡都適用,哪怕號稱官員最廉潔的新加坡,一樣適用。何況,軍隊是一個對外高度保密的黑暗區域,滋生**,再正常不過。
可居然衍生到,賣官!這讓劉羽毛骨悚然,一個軍隊出現這種驚悚的**,你能指望它打什麼仗?買官的未必都是庸才,一定也有能力非常突出的,可這種靠歪門邪道,追求榮華富貴的,追求權力的幹部,你能指望他賣命的為祖國奮戰?
這種人將個人利益放在首位,其次才會考慮國家利益,若他是行政幹部便罷了,頂多貪汙欺壓百姓,可他是軍人幹部,在打仗時有這種念頭太可怕了!萬一敵人太強大,他擔心小命不保,棄城逃跑是輕的,率軍投向才可怕,造成敵軍不費一兵一卒佔領大片土地的可怕事件,當年荒謬的皇協軍,已經告訴過我們,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就沒人管?”劉羽雙目微寒,軍隊可是國家的護盾吶,軍隊墮落,國家內部發展得再好也是一場空談。
龍全雄介面道:“怎麼沒管吶?管了幾十年,我剛進部隊那會,可比現在亂多了,差不多都明碼標價了,後來中央整風,才剎住這股歪風邪氣,現在不是誰隨便就能買官了,一要認識人,二要有點底子。”
“那個魯源在軍區裡有點關係,上個月他下面的一個班長,搞了個小發明,能減緩小型炮臺的扭動向應力,讓炮臺在產生旋轉後,快速穩定,比一般炮臺快1。3秒,那班長申請發明專利,被魯源強行搶走了,申報上去,引起重視,立了個三等功,藉著這次機會,給認識的人塞了點錢,待提拔,只等哪位正連走人,馬上安排他上來,所以,說他是特殊的連長不為過。”
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