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個噁心的裸-體趴在小哥兒身上是一件多麼令人憤然眼紅的事,簡直是找死的。
來的正是紀英隼,他匆匆湊到床前,把躺著的無意識的小哥兒摟過來,看著她滿臉的淚漬,對那床下‘哼哼’的人愈加厭惡,恨不得一刀結束他。混蛋!卻到底稍稍留了心眼,看在蔡老爹的份上瞧他那樣以後定是不能再人道了。
湛秋進來,看到那團刺眼的肉色也是一陣厭惡,混蛋!到底是冷靜型的,換了眼神,看到小哥兒沒有一絲動作也無聲響,皺了皺眉,便對俯在床邊溫柔地擦著小哥兒的臉的紀英隼說道:“送回家吧,讓醫生到家裡去,她剛出院不太好。”
紀家,小哥兒的房間,醫生招呼一旁沒有表情的紀英隼,示意他出去說話。
“這孩子把自己封閉起來了,受了大刺激。找個她親近一點的人過來跟她多說說話,再找專業一點的神經科的醫生過來吧。今天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
親近的人?紀英隼能想到的只有謝爾清了。他是不樂意的,兩年?她才纏了他兩年,而他自己呢,從四歲起,她就一直纏著他。她該是跟他紀英隼在一起的時間是最長的。
許嫂漠然地看著紀英隼在小哥兒房裡呆了兩天,嘴角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笑。
兩天了,他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叫著‘小哥兒’,或者命令她‘你給我醒來,聽到沒有’,湛秋來的時候,只毫無畏懼地跟他說:“你是個失敗者。”
他握著她纖細的手,看著她毫無生氣的臉,終是退讓了,或許是承認了某件事。
爾清帶著滿是藥味的身子進到小哥兒的房裡,聽湛秋說,現在她一直注射的是營養液,她從那天起就沒醒過。紀英隼卻猶豫了兩天才把他找來。他的婚禮擱淺了,因為作為新郎的他傷痕累累根本不能出席。
她是沒了活下去的理由了吧,親近的人,他算麼?如果她還有一點牽掛,她會這麼不顧一切地睡著不願醒來?
他從空調被裡拉出她的手,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她的,忍痛拉扯著滿是淤青的嘴角,溫柔訴說:“先跟你拉鉤,省得你待會兒耍賴。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我們來打賭,怎麼樣?你輸了,你就醒來。三哥哥不騙你,就算以前騙你了很多回,這次一定是真的,嗯?”
她依舊沒有反應,因為她根本聽不見。
爾清鬆開了小指,用兩隻手捂住了她的那隻手,空調開得不是很低,她的手卻冰涼得透心。柔滑、細膩、修長,但是沒有活力,一點也沒,耷拉著宛如無骨。
謝爾清把頭湊過去,仍舊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輕地吹吹風,她的耳垂很敏感,只要一摸上這塊,她就會毫無形象地追著他滿地跑:“混蛋謝爾清,你把我福氣摸走了。”其實她只是在掩蓋被摸著的瞬間打的一個大顫抖,像觸電似的尷尬。溫暖的吹氣沒有反應,爾清笑笑,說道:“你個傻瓜,輕的不要,就要來重的是不是?跳起來了,可別怪我。”說著,抽出一隻手來,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小巧的耳朵,食指微微地抖動,害羞前進。
一毫米一毫米的速度也許也不為過,爾清仔細著仔細著,眼睛盯著她的耳垂有些發酸,這樣的距離能看得清她耳朵上極其細緻的透明汗毛。
他握緊了那隻冰涼的手。
一觸。
爾清緊張的臉,頓時洋溢位滿臉的笑。她動了,那隻小手回應著緊緊握住了他的。傻瓜——以後只有我知道,這個地方,好不好?
“你聽好了,”謝爾清在她耳邊霸道又不失溫柔地宣佈那個賭約,“輸了就醒來,一個禮拜,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
他感受著她的手緊握的力道,眼裡開始氤氳得佈滿霧氣,呢喃:“一個禮拜後,我的婚禮,我不會出席,婚約取消。如果我去了,算你贏。”他苦笑,“沒去的話,你醒來,聽到了沒?”爾清湊近,唇貼在她剔透的耳垂上,細緻地摩挲。他握著的小手反握的他越來越緊,她有感覺。
一滴透明墜下,在她的耳廓裡。
明天,還要繼續。當知道故事的結局,需要做什麼?
——小哥兒,你爾清哥哥我缺了顆門牙,你想不想看看,有點滑稽。怎麼說呢……就是說話的時候感覺有風漏進來。
——小哥兒,人活著為了什麼?來到這個世上總得有個理由,你有沒有想過。
——小哥兒,累了,可以歇一歇,但是沒了活著的理由,對自己多不負責任……我們還沒去過南極北極,還沒坐過宇宙飛船,是不是?你個大傻瓜,我們還要去白宮溜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