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顏哽咽了一聲,緊緊地抱住她。
“白奇死了。”
翁醫師仍然是唯一的發言人,他的目光與她交會一眼,淡然地打碎她的所有希望。
“騙人!我不信!我要看他,”謝綺大吼一聲,猛然打直身子,直勾勾地瞪著人。
“人就躺在床上,信不信由你。”翁醫師走到床邊,忽地掀起那層覆蓋住白奇的慘白布單。
謝綺緩緩地走到病床邊,小心翼翼地看向白奇的容顏——他怎麼毫無表情呢?
“騙人。”手指滑過他緊閉的眼瞼,指尖抓抓他的挺鼻,所有的動作都是她最愛逗弄他的姿態。痴傻傻地望著他俊俏的完美臉龐,她突然摟著他的手臂淺笑出聲。
“你這種樣子怎麼可能死亡?你只是睡著了,對不對?他睡著了,對嗎?”
謝綺渴望的大眼望向希顏,凌希顏不忍心地側過頭,把頭埋入雷傑的肩頭。
“他被射中這裡。”翁醫師執起謝綺的手放到白奇的後腦勺。
她在尖叫聲抽回手,瞪著手上那殘餘的血漬。方才觸手所及軟黏的血腥感受,讓她驚嚇地想縮到牆壁乾嘔。
翁醫師沒讓她退開,逕自捉住她的手放到白奇的胸口。
沒有心跳!
他?或者是她沒有心跳?
謝綺的手掌陡地抽跳起來,她推開翁醫師,整個身子直接趴到白奇冰冷的胸前。
“他騙人,對不對?你怎麼可能比我先走!而且還是一聲不響地離開。你以前闖江湖時,刀槍下都保住了命。你怎麼可能會被暗殺呢?”謝綺輕吻了他冷冷的下顎,低喃的音調如乳燕般輕柔,全身卻不停地顫抖著。
“誰幫你換上這種衣服?我不喜歡你穿這種冷冷滑滑的布料,看起來多流氓氣啊!我待會就幫你換掉衣服,好嗎?你說話啊!你不會不理我的,對不對?你只是這陣子累了,所以不想說話,對吧?你最會保護自己了,一定不會出事的。而且你
一點傷都沒有,戲演得真差!“
小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卻得不到預期的關愛眼神。
“為什麼不笑!為什麼不說話!你說過絕不讓我再經歷失去,我才和你在一起的啊!你下午出門時,不是還說要帶我和小曼到迪士尼嗎?你從來不對孩子食言的啊!為什麼板著臉不理我!為什麼不起來反駁我!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對我不理不睬——你知道我最不喜歡自言自語的——你知道——”
謝綺貼近他的耳朵,抱著他的肩,說累了,喊累了,最後只是吐吶著氣息:
“你說過你要改。你答應過凡事都要先和我商量的。”她的手輕拂過他的面容。
“你在開玩笑,對嗎?”她的指尖停在他沒有呼吸的鼻端。
他玄黑的眼沒睜開凝視她,他修長的眉沒對她掀動半分,他輕薄的唇沒對她寵愛地說上一句“傻瓜”。
謝綺呆了、傻了,手掌陡地緊握成拳。她指責著翁醫師,突然發起脾氣:
“幫白奇把衣服換掉!他已經夠冷冰冰了!不要讓他穿這種衣服!”她用力扯著他的衣襟,討厭他穿上這種冷冰冰的衣服。
“白奇已經沒有感覺了。”
“他在睡覺。”謝綺瞪著翁醫生,希望把他的嘴縫起來。“白奇,醒來!”她的拳頭捶打上白奇的胸口,認真的力道彈到他的胸口,發出驚人的巨響。
翁醫師霸道地捉住她的手,硬是將她拖離病床邊。
“謝綺,夠了!夠了!”凌希顏抱住還想上前的她,兩人的淚水交混在一塊。
“愛怎麼會傷人呢?愛不是上天給人的最仁慈的禮物嗎?希顏,你告訴我好不好?”謝綺揉著自己的眼睛,卻還是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
她正在哭吧?雖然那種悽悽切切的哽咽聲、雖然那種痛徹心扉的嚎啕聲,不像她。
“白奇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靠在希顏的肩頭,喉嚨沙啞地喃喃說道。
翁醫師拉住白布再度覆蓋住白奇的臉,謝綺陡地發出尖叫!
身子被拉住,不能阻止白奇的消失,謝綺搗住耳朵,似發了瘋地大吼大叫。
直到她再也聽不到自己尖叫的聲音,直到她像一株即將凋落的花枯萎倒地……
謝綺瞪著自己發抖的手,不明白為什麼用盡了全力,那兩隻不爭氣的手掌卻還是在發抖?
她想——她還在作夢。
抬頭,茫然地張望著四周。這些人走來走去做什麼?
這些人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