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火澄明,散出淡淡的黃色,使得屋內的景象,猶如那遠古時期的丹青一般。
沈冰諾坐在桌旁,垂目低頭,她靜靜的聽著紙鳶的描述,她越聽到後面,越覺得有種莫名的心慌之感。
同時也讓她原本只有稍稍輕蹙的眉心,這下子越鎖越緊,最後眉心狠狠的折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川”字。
她側耳傾聽著,沒有打斷紙鳶的任何一句話,可是愈到最後,她竟然覺得紙鳶的語氣,愈發得顯得有氣無力了起來。
沈冰諾借的奇怪,她猛地一抬手,在目光觸及到紙鳶後,眼中的瞳孔,不斷的一寸一寸的放大了數倍。
她看見,燭火下的紙鳶,臉色慘白如霜,身子搖搖欲墜,五官裡,有殷紅的鮮血在不斷的流淌出來。
那血液紅的刺眼,不斷的湧現出來,而後落在衣襟上,砸在地面上。
沈冰諾驚恐的指著紙鳶,語氣顫抖,道:“紙鳶……紙鳶……你的臉!你的臉!”
“臉?!”紙鳶有氣無力的疑惑著反問道,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覺得上面溼溼的黏糊糊的,有什麼東西不斷的從鼻孔裡,耳朵裡,眼睛裡,嘴巴里,流淌出來。
她眼睛越來越模糊了,她垂目一瞧,仍舊將手中的那些血液看的清清楚楚。
紙鳶不住的搖著頭,眼中擒住淚:“大太太,快把……快把鏡子拿給我。”
沈冰諾一聽,連忙起身將鏡子那給她。
紙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口越來越難受,她只覺得自己出氣多進氣少,她顫抖著雙手,一把捧過沈冰諾遞過來的鏡子。
卻在看見鏡中自己的一瞬間的時候,頓時瞪大了雙眼,下一秒鐘只聽“碰”到一聲,她從凳子上跌落在了地面上,隨後抽搐了兩下,最後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沈冰諾害怕的看著地上的紙鳶,她不敢去扶她,不住的吞嚥著口中的唾沫,只覺得喉嚨乾渴的厲害。
發癢,發疼,如鯁在喉。
她想要尖叫,但是卻怎麼都發不出來半點兒聲音,她抖動著雙手,想要撓自己的喉嚨,在撓了一下,準備撓第二下的時候,手腕被人用力的捉住了。
“啊——”沈冰諾終於,尖叫出聲來,她驚恐的回過頭看向捉住她手腕的人。
……
幕老夫人院中。
如柳絮般的雪花,在臨近夜班的時候停了。
院中道路上的積雪,已經被下人們用心的清理乾淨了。
阿如站在小佛堂的門口,身旁站了個小丫鬟。
那丫鬟踮著腳尖,嘰嘰喳喳的對著阿如的耳朵,小聲地說著什麼。
阿如不斷的點著頭。
清風一陣,吹的走廊上的紅燈籠,嘩嘩作響,在夜半時分聽起來尤其駭人,像那些身在阿祖鼻地獄裡,受著苦難的惡鬼們,發出來的嘶吼聲。
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所有人都耳朵裡。
小丫鬟說完後,看著阿如道:“阿如姐姐……我……我可以走了嗎?”
她很害怕,不僅聲音顫抖,連帶著身子都跟著一起抖動著。
阿如點點頭,笑道:“那是自然,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別讓人瞧了去。”
“是,奴婢知道了,謝謝阿如姐姐。”那小丫鬟在得到阿如的首肯後,連忙道了謝,也不敢再多做停留,連忙小跑的走了。
阿如看著她的身影,在遠處消失不見後,這才收起來笑容,轉身入了小佛堂。
走廊裡頓時空無一人,頂上的燈籠散出幽幽的光芒,整個走廊裡都充滿暗紅色,如血般紅的嚇人。
阿如走進屋內的時候,幕老夫人正跪在佛像前的點子上,閉眼撥弄著紫檀佛珠,嘴中唸唸有詞的誦著佛經。
許是聽到了外門的動靜,她微微睜開眼睛,沒有回頭看向阿如,只單單問道:“那邊傳來訊息了?”
“是,”阿如柔順的回著。
“扶我起來吧。”
“是。”
阿如一聽,連忙上前,將幕老夫人扶了起來,她張了張嘴巴,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幕老夫人打斷了。
她道:“有什麼,回屋後再說,佛門淨地,別讓那些個骯髒的事情,打擾了菩薩們的清淨。”
聞訊後,阿如這才訕訕的閉了嘴巴,點了點頭:“阿如明白了,老夫人說的是。”
出了小佛堂,便要走過門外那道長長的走廊,在轉個彎道,才能看見屋子。
阿如扶著幕老夫人走的極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