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阿如得意之時,就聽面前的人忽的一下,笑出了聲來。
這一次發出嗤笑聲的人不是沈冰諾,反倒是幕玹錦了,再者他這次也不似從前那般眼中藏了冷意,而是且不說那冷意掛在了面上,就連譏諷都佈滿了面上。
他看著阿如一字一句道:“阿如,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聰明好,還是愚蠢好。”
他這話說的阿如心中警鈴大作,滿臉戒備,正在此時,又聽幕玹錦開了口。
他道:“阿如,你忘了,我方才路過你身邊時,親耳聽見你說的那話,並且,主子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有沒有證據都無所謂,而老夫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可有可無之人,懲罰她的大兒媳婦與她的孫兒呢?你說是吧,阿如。”
阿如聽到幕玹錦說的這些後,頓時心如死灰,她呆愣的目光落在虛空之地。
幕玹錦這話是在承認,他根本就沒有親耳聽見,她說的那些以下犯上的話,不過他這個做主子的,說有,那邊是有,他們這些做下人,敢反駁一句,那就是錯,他們這些做下人,又何時能夠騎在了他們那些做主子人的頭上?!
呵。
阿如無聲的嗤笑著,只覺得自己可笑至極,反駁了這麼久,爭辯了這麼久,不過幕玹錦一句話,便能將她置於死地。
她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明明他應該幫著自己的才對,怎麼到最後偏向了沈冰諾那裡。
他們十多年的交情,竟然抵不上沈冰諾那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時間!而她明明還……
呵,真的可笑呢。
“所以……”阿如愣愣的開了口,目光呆滯,她不死的繼續道,“所以大少爺也同意大太太的懲罰了,是嗎?”
幕玹錦這一次,連目光都不願意再投向她分毫,只冷冷的回到:“做錯了事,就該收到懲罰,不是嗎?!”
“好,我知道,”阿如失笑,她看向炊煙,“好妹妹,你且呆在屋裡便是,我自己有腳,可以走去。”
“阿如姐姐……”炊煙囁嚅了嘴唇,話還沒說完,便見阿如猛地起了身,轉過那仕女屏風,推開門出了屋子。
雪依舊下個不停,點點雪花趁著被推開門的瞬間,從細縫中鑽進了屋內,落在地上,化成了雪水。
阿如對著冰涼的手掌哈了口氣,最後咬咬牙進了院裡。
雪花落在了她的頸項裡,冷的她打了個哆嗦,她看著眼前的皚皚白雪,鼻尖一酸,先前沈冰諾和幕玹錦那般的逼迫她,她都跟個鐵人一樣,不願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脆弱,不給他們一點看見她示弱的機會。
而現在,她突然有了股落淚的衝動,三個時辰啊,在這雪地裡,不等於要了她的命麼?!
她雖然是幕府的丫鬟,但是常年跟在幕老夫人身後,是她院子裡的一等丫鬟,平日裡只需照顧好幕老夫人便是,那些粗活累活,從不經過她之手。
因此,她其實等同於幕府的那些個小姐一般,也算得上是養尊處優,不用說,身子自是嬌貴的很。
這雪地裡跪三個時辰,別說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就是素來身強體壯的大漢,也撐不下去的。
可是,沈冰諾和幕玹錦不喚她起來,她也是自然不敢起來的,現如今,炊煙固然想不出任何法子來護她,她也只能依靠幕老夫人,盼望著她能想些法子,救救她才好。
屋內。
炊煙站在一旁,擔憂的瞟向軒窗外,看著雪地裡跪著的阿如,一臉心疼,但是又不敢出聲求沈冰諾饒過她,只得自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乾著急。
沈冰諾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道:“炊煙,你初來乍到,對我這院裡怕是還不熟悉,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一等大丫鬟了,你先去熟悉熟悉院子裡的情況,我這個院子的下人少,大抵粗算一下,不過三人,帶看門門童也才四人。”
“而那三人,又都在後廚和後院忙碌,你熟悉完院子後,且去隨便尋他們其中一位,有什麼不懂得,全去問他們便是,因為下人少,所以他們一人擔任多個職務,你的問題,他們都能告知。”
她言之鑿鑿,看似是在為炊煙,實則不過是想支開她罷了。
為此,炊煙心中也是知曉的,雖不太願意,但也不敢造次,只得退下。
見炊煙緩緩退下後,沈冰諾和幕玹錦也沒急著開口,行至軒窗前,關了窗戶之後,約摸又過了一刻鐘,在確定炊煙不會返回的時候,沈冰諾才道:“圖南,如今懲罰阿如,便是公開打幕老夫人的臉了,向她這般的宣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