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幹一臉不虞的走過來,與鍾慶春及李福秀兩人略略抱拳,這才開口道:“我先前已然說過,我們是南京府韓家的,此次護送我家小姐前往蘇州散心。怎的,銘牌也驗看過了,林縣令也發過話了,難道這會兒還有什麼疑問不成?”
這話韓文幹曾與林青雲以及李福秀解說過,這回再說一次便不舒服的很。
“韓管事。”李福秀卻是與韓文幹行過禮,臉上微微帶笑,但笑裡又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生僻,總的來說這一副表現卻是不亢不卑的很,極有大家風範:“先前鍾押司與韓管事有所誤會,福秀在此便帶鍾押司與韓管事賠禮道歉。”說著,李福秀竟是當真行了個大禮,倒讓韓文幹愣了半晌,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而邊上的鐘慶春這時候卻是被臊的面紅耳赤的。這誤會是他結下的,且不去說緣由如何,當說這事情首先便是他這邊不對。結果事情惹下來了,卻又要李福秀帶他賠禮,這讓鍾慶春如何受的住。
只是李福秀做都做了,這會兒想要拒絕也晚了。沒奈何,鍾慶春只能將這份“天大”的人情記在了心裡,想著什麼時候去還了。只是不論鍾慶春如何去想,可他心裡終究還是有根刺:這人情欠的可真是冤枉的很!
而且最關鍵的,他卻是覺得這一回自己是被這李福秀算計了。
只是事已至此,即便鍾慶春再如何想也改變不了事實,只得尷尬的站在李福秀身旁,倒顯得他一個堂堂的蘇州府押司是他李福秀這位無錫縣師爺的跟班一般。
“這如何使得。”韓文干連忙將行禮到一半的李福秀扶起,又躊躇了半晌,最終還是嘆氣道:“既然李師爺一力要說和,韓某也無可無不可。只是我家中那些下人有些受傷頗重,怕是需要到無錫縣城裡去尋個大夫。你看此事?”說著,韓文幹卻是看著李福秀,可實際上眼角視線卻是撒向了邊上的鐘慶春。
韓文幹這話說的可謂是不情不願。可他也清楚,自己這一夥人終究是在客鄉,比不得在南京城裡頭,該低頭的時候還是得低頭。特別是這時候有這位林縣令的師爺在中間說和,已然算是給足了他韓家面子,便是再有天大的誤會,這時候也只能是先放到一旁。畢竟兩家原是一家,上面的主子可不都是南京府那位知府老爺王大知府麼。
鍾慶春卻也是上道的很。見韓文幹鬆口了,那邊李福秀又遞過來一個善意的眼神,鍾慶春立馬拍胸脯道:“這事韓管事你放心,一切包在老鐘身上,定然要安頓好貴府才行,一切花銷事宜鍾某全包了!”
李福秀聽了,自然是連忙又說了幾句好話,將兩邊的脾氣都調順了,這才轉話題道:“對了,韓管事,對面那年輕人你可熟識?”
李福秀早看清楚了對面的譚縱,適才也聽到了鍾慶春喊話,故此早等著呢。只不過適才這李福秀一直不開口說旁的,他因為心裡憋著股悶火,也就故作不知。這會兒聽李福秀終於說起來了,韓文幹心裡不由閃過一絲鄙夷,心到“你終究還是要找我幫忙”,可面上卻是帶著些末笑意道:“李師爺這話可算是問對了人,這人韓某確是認識。”
“哦?”李福秀與鍾慶春忍不住對視一眼,可鍾慶春卻還記得要讓李福秀說話,因此只得按捺住心裡頭的激動,任李福秀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年輕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敢當街劫持人質,膽大如斯!”
“劫持人質?怕還是因為這人質不是別人,而是你們蘇州府閔知府的公子才這般重視吧。”韓文幹卻是忍不住在心裡再度鄙夷了一番,但面上卻是絲毫瞧不出端倪的。只見他略微沉吟後,這才開口道:“這人姓譚名縱字夢花,要說身份他也是有的,乃是今年南京府鄉試的亞元。師從鹿鳴學院孫院正,曾有傳聞說孫院正有意招其為婿,但此事最後卻不了了之。”
“孫延孫院正麼?”李福秀卻是暗暗將這名字放在心裡,至於那個什麼鄉試亞元卻是半點不放心裡的。
亞元這東西,要說值錢倒也值錢,畢竟古話有云,道是“莫欺少年窮”,這亞元終究有一天會變成官員。但要說不值錢,他卻也狗屁不是,至少在這些個六品、五品乃至於四品的官員面前,他就壓根沒有什麼作用。
所以,真正讓李福秀介意的還是名滿大順的孫延。
李福秀暗暗想過後,卻是又道出心中另一個疑惑:“福秀曾聽聞,那些個護衛喚這譚縱為譚大人,不知為何?莫非這譚縱已然在南京城裡頭謀得一官半職?”
見李福秀問起這個問題,韓文幹其實也在心裡頭納悶呢,又如何能回答的出來。因此韓文幹吱唔了半晌,卻終究還是據實答了,讓滿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