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眉。”
雅筠的神志恢復了一些,雲樓的話逐漸的在她腦海裡發生作用,她終於慢慢的放下了遮著眼睛的手,勇敢的挺起背脊來了。小眉正站在她的面前,由於自己的來訪竟引起了這麼大的驚恐和震動,而深感不安。看到雅筠的目光轉向了自己,她勉強的笑了笑,彎彎腰輕聲的叫:“楊伯母。”
雅筠閉了一下眼睛,楊伯母!這多麼滑稽,這明明是涵妮呀!她再張開眼睛,仔細的看看面前這個女孩子,同樣的眉毛,同樣的眼睛,同樣的鼻子和嘴!只是,涵妮比她消瘦,比她蒼白,比她多一份柔弱與稚氣。不過,世界上怎會有這樣相像的人?怎會?怎會?她不信任的抬起頭來,看著雲樓說:“雲樓,你從哪兒找到她的?”
“我在街上碰到,後來還到你們這兒來吵,你和楊伯伯都咬定我是眼花了,你忘了嗎?”雲樓說。
“哦,是了。”雅筠想了起來,再看著小眉,她不由自主的眼眶發熱,如果涵妮也像她這樣健康……她搖搖頭,嘆了口氣,對小眉伸出手去。“過來,孩子,讓我看看你!”
小眉不由自主的走向前來,坐在沙發前的一張擱腳凳上,把手給了雅筠。她自幼失母,雅筠又天生具有那種讓人感到親切和溫情的氣質,何況,她曾有個酷肖小眉的女兒!小眉對她就本能的產生出一份近乎依戀的好感。她自己也無法解釋,只是,看雅筠那含淚的眼睛,和那又驚、又喜、又懷疑、又悽惻的神情,她那顆熱烈的心就被感動了,被深深的感動了。
雅筠緊握住小眉的手,她那帶淚的眸子,不住的在小眉臉上逡巡著。然後,她問:“你姓───?”
“唐。”
“唐!”雅筠震動了一下,臉色變得十分奇怪,她的眼睛深邃而迷濛,眉峰微蹙,似乎陷進了記憶的底層。她的嘴唇蠕動著,喃喃的重複著那個姓氏。“唐?唐?是了!是唐!”她驚異的看著小眉:“你父親叫什麼名字?”
“唐文謙。”
“唐文謙?”雅筠驚跳了起來,再看著小眉,她的嘴唇毫無血色。“天哪,多多少少奇怪的事情!原來你是……你是……你竟然是……”
“我是什麼?”小眉不解的問,看著雅筠。
“再告訴我一句,”雅筠奇異的看著小眉說:“你的生日是那一天?”
“陰曆四月十七。”
“四月十七!”這次,驚呼的是雲樓,他的臉色也變了。
“涵妮也是四月十七!”
“民國三十四年四月十七日。”雅筠低低的說。“是不是?你出生在四川重慶,你的母親──死於難產,是不是?”
“哦!”小眉喊著:“你怎麼知道?楊伯母?”
“楊伯母!”雲樓也同樣吃驚,他緊緊的盯著雅筠。“這是怎麼回事?小眉和涵妮,竟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雅筠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她的臉色仍然是奇異而蒼白的。
“豈止是同年同月同日?”她幽幽的說:“而且是同時同分,同一個母親生的,她們原是一對孿生姐妹呀!”
“什麼?”雲樓大叫:“難道──難道──小眉也是您的女兒?”
“不,不,不,”雅筠猛烈的搖著頭,眼睛模糊的看著虛幻的空間。“世界上一切的事多麼不可思議呀!天意是多麼難以預測!二十年來的秘密就這樣揭穿了!”
“楊伯母!”雲樓喊著。“你說吧!說吧,小眉和涵妮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我早就覺得世界上沒有這樣的偶合!孿生姐妹!楊伯母!”
雅筠虛眯著眼睛,又仔細的看著小眉,慢慢的,她微笑了,笑得好淒涼好落寞。
“好吧!我講給你們聽,涵妮已經死了,這秘密早也就沒有保持的必要了。”她摩挲著小眉的手,就像當初摩挲著涵妮的,她帶淚的眸子裡含滿了某種屬於慈母的摯情,仍然一瞬也不瞬的停在小眉臉上。“在我講給你們聽以前,先告訴我,唐小姐,你父親好嗎?”
“是的。”小眉猶疑的回答。
“跟你住一起嗎?”
“是的。”
“哦,”雅筠徘徊在她記憶的深處。“他──還喝酒嗎?”
“噢!您也知道他喝酒嗎?”小眉驚歎的。“他整天都在醉鄉里,很少有清醒的時候。”
“唉,是嗎?”雅筠嘆口氣,憐惜的看著小眉。“那麼他如何養活你呢?”
“剛到臺灣的時候,他還工作,他在一箇中學教音樂,教了好幾年,而且,那時他手上還有一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