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閣樓裡的秘密只屬於你和爸爸”艾米在夢中被父親推醒。
“不要讓弟弟知道,不好,不好……”父親的身形漸漸淡去,憂戚的眼神卻縈繞在艾米的腦海,無法散去。直到天亮艾米才睡了個囫圇覺。
餐桌上,艾澤喝著姐姐磨的豆漿,大口地嚼著香脆的油條,陽光從他的背後照過來,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一個透明的輪廓。
艾米看著弟弟,像母親看著兒子,看得走了神。早晨的陽光,給他的耳朵塗上一層神聖的光暈,耳廓變得透明,彷彿吹彈可破。
“阿澤……”
“嗯?”
“幾點上班啊?”
“今天,沒什麼事情,下午見個客戶。”艾澤口中塞著油條,聲音含糊“唔唔唔,姐……”他喝了口豆漿,把嘴裡的東西衝進腹中。
“真棒,童年的味道呀!”豆漿,油條,讓艾澤回到了童年的餐桌。“姐,吃過飯,去閣樓,我相信爸爸會來託夢的。”
“爸爸肯定放心不下你,事情這麼蹊蹺。就一紙遺書,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就完全被否定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幕後肯定還有很多不為人知,錯綜複雜的環節。”
“我頭痛,改天吧……”艾米左手託著頭,雙眉緊擰。
“姐——”
“改天吧,我去睡會。”艾米起身離開餐桌。
“姐,你——”艾澤訕訕地把頭埋進碗裡,大口大口地喝豆漿。
童年的記憶四處溢開。
艾米,艾澤,姐弟倆相差不過一歲。一樣的大眼睛,薄嘴唇,耳垂如珠,面板白皙,觀世音菩薩座下的金童*般。艾勇的朋友結婚,總是喜歡把兩個小*找去做花童,喜喜慶慶的小模樣兒是婚禮上的一道風景。
不管去哪兒,艾米和艾澤總是手拉著手。大一歲的艾米是艾澤人生的啟蒙老師。肉乎乎地小手直直地指向天空,“弟弟,你看,雲像一匹馬,哇,在跑哦。又變成大飛機了,帶著弟弟和我去……嗯,你說,我們去哪兒呢?”
“去北京。”
“不,去西藏。”
艾澤樂呵呵地看著,打心底地敬佩姐姐。
“弟弟,你知道云為什麼在天上不會掉下來嗎?”
“不知道。”艾澤嘟著小腮幫,搖晃著腦袋。“姐姐,告訴我。”
“因為呀……”艾米看著艾澤,看著看著突然笑了,“天上的雲是粘粘的呀,它們全部黏在天上了呀。”
“真的嗎?”艾澤困惑。
“當然!”艾米的眼神篤定。
艾澤比艾米更不能接受父親遺囑上所說的事實。姐姐怎麼可能是養女,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就連她的腳步聲,艾澤都能辨認,可是艾澤從沒有發現她的身上有什麼和這個家庭不一致的地方,性格、長相姐姐比他更像爸爸。
艾澤喝完最後一口豆漿,困惑地離開小石樓。像小時候一樣,姐姐仍然讓他困惑。
聽到車聲遠了,艾米起身,爬上閣樓。
晨光熹微。從窗欞漏進的陽光被分割成一綹綹光束。經年的陳塵在琥珀色的光束中高速轉動。
艾米推開門,一腳踏進一個聯接過往的神秘空間。閣樓裡雜亂地堆放著舊物,廢棄地桌子,櫃子立在光線照不到的角落,像孤獨的瑜伽士,以不變的姿勢靜立數年,終被塵封。
艾米環著閣樓一圈圈地走,她的手撫過每一張桌子,每一個櫃子,在灰塵中留下新鮮削弱的的手印。爸爸所說的秘密,安靜地躺在這灰塵飛舞的世界裡。她卻沒有勇氣把它喚醒。
艾米一圈圈走著,直至纖弱的身軀癱軟於地,胎兒般蜷縮,喉嚨被一雙大手扼住,湧動的哭聲被阻塞,艾米的全身抽動著,發出魅般低低的嗚嗚聲。
深藍色的鐵盒。
深藍色的鐵盒放在艾米正前方的櫃子頂上,泛著幽冷的微光。伸手可及,艾米卻被它的微光所傷。她拿不到它。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吧!
“小米姐!”小靜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越來越清晰。
艾米止住哭聲,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雙手在臉上摩挲了幾下,擦乾淚痕,深呼吸,深呼吸,一切歸舊,什麼也沒發生過。
“小米姐,你怎麼跑閣樓來啦?”小靜走了進來“哇,好髒!”
“艾伯伯生前說呀,你艾米姐姐永遠是個小孩子……”小靜笑嘻嘻地看著艾米“我看艾伯伯是說對咯。”
“姐,你真像個孩子。呵呵……”小靜挽住艾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