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行字:“郎才女貌,門當戶對,才子佳人,共譜愛曲……”
“啪”地一聲,雜誌被狠力甩到牆壁上,紙張紛紛散落下來,席碩良猛地轉過身,雙手扳正安以若的肩膀,低吼出聲:“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之間真的沒什麼?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給我?軍部首長的兒子,軍部首長,相當於副省長級別了吧?還真是門當戶對。”刺痛他心,令他在婚禮當天缺席的或許不是那張有些曖昧的照片,而是那最後十六個字,“郎才女貌,門當戶對,才子佳人,共譜愛曲。”像是擊中會令他致命的要害,席碩良下意識想起父親的話:“良子,不是爸迂腐,古人所講究的門當戶對是有一定道理的。即便她現在跟了你,難保以後不會咱們家有微詞,你也看到了,一個婚禮她家都不肯退讓,結婚以後要怎麼磨合呢?爸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業,可是經商與為官畢竟不同,金錢不足以平衡地位權勢的落差,聽爸的話,取消婚禮。”半個月來,席父幾乎每天都會要求他取消婚禮,可面對自己所愛的女人,他絲毫不為所動,直到昨夜與父親激烈地爭吵起來,直到父親拿出他下樓閒逛時買的這本雜誌,他悚然一驚。
照片中牧巖身穿黑色的襯衫,頭髮微微有些凌亂,雙臂緊緊抱著他的未婚妻,席碩良注意到他的眼神,帶著幾許憐惜,帶著幾絲心疼,還帶著幾分令他刺痛的深情,無可掩飾的愛意在一張照片中全部流露出來。深呼吸,連續地,他強壓下心底湧起的複雜情緒,細細看著報道,直到那十六個字闖進視線,緊繃的心絃霎時斷裂,他發瘋般衝出了家門,一路飛車直奔安家。他想問問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嫁給他,他想親口問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他的家庭,他更要問她對他的愛是不是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然而,心中的疑問卻在半路被賭了回去,他默然看著街邊那抹重疊在一起的身影,報道中的一字一句如重錘般無情敲在他心上,席碩良覺得憤怒又難堪,握著方向盤的手因太過用力已經泛白,緊抿著唇,他看著牧巖遠遠跟在安以若身後,默默送她回家,然後,站在街邊守了一夜。而他,也始終坐在車裡未曾離去。
承諾,誓言,在這難捱的一夜被徹底推翻。他不再相信她的愛,他也不再相信他們之間能夠白頭,仰頭望著窗子上貼的那張喜字,他將她判出了愛情的局。
報道很殘忍,可他冷漠的聲音更讓她痛。忽然之間,安以若驚覺與他即將靠近的腳步被乍然止住,她無聲地垂下眼簾,絕望,失落,疼痛種種複雜的情緒齊齊湧出,她艱難地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然後轉身挪步到他面前,她想對他坦然心中曾經有過的掙扎,她想告訴他想與他相守的決心,試圖做最後的挽留。然而,席碩良卻再也不肯給她解釋的機會,他眼底血紅,揚手製止她未及出口的話,大力扯過她的手抵在胸口,冷聲質問:“安以若,用你的心告訴我,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他?”他失去了理智,忘了為了愛他,她退讓了多少,又放棄了什麼,他全都忘了。一篇報道,一記擁抱,抹殺了她所有的付出,掩埋了他們的愛情。
忽然之間,她很想笑,似乎六年的相戀傾刻就都成了笑話,而她,更是天大的笑話。
初夏的陽光很柔軟,安以若的心因為他這一句質問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與冰冷,凍得她瑟瑟發抖,微微偏過頭,有一滴晶瑩的淚,模糊了眼前的人與物。她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發生任何聲音。他怎麼可以懷疑她的愛,他難道不知道這是對她最大的傷害?至於牧巖,無可否認的心動,然而是愛嗎?她不知道,在決定嫁給他的時候,她就不想知道了。為什麼這麼殘忍地逼她,為什麼在結婚這天才來問?
“我以為你對他只是有些好感,畢竟患難與共的感情是其它感情無法去比較的,原來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你耍得團團轉,甚至為了繼續這個婚禮和父親翻臉,害得他進了醫院,差點……”清晨當他回到家的時候,父親因犯高血壓倒在地上,等在搶救室外的幾個小時,他險些崩潰。愛人失去了,如果連父親也出意外,他會受不了。
安以若愕然,沒有想到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忽略了他莫名的指控想問他席父如何了,又聽他搶白道:“你可以明確告訴我你愛上了他,我決不勉強。不得不承認,論家世我比不上他,軍部首長的獨子,安以若,你們確實門當戶對。”脫口而出的話如刺骨的寒風,刮痛了眼前的女人,也刮痛了他自己。
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不相信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安以若的心驟然間涼了,冷了,傷了。難道,最終粉碎他們感情的真是“門當戶對”這四個字?她踉蹌著退後兩步,顫抖著聲音問:“你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