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地拿著魚食往水缸裡丟,她只挑眉問了一句話,“父親,這是怎的?莫不是又想念苦媽做的飯菜了?”
她倒十分有心情開玩笑。
古將拂了下衣袖,將軍肚一張一弛,幾乎是咬著牙齦地道,“使那麼多手段,無非就是想我為你出頭,站到古仲的對立面麼?我今日就如你願,你想怎麼使都行!”
丟下這句話,古將憤然離去。
杏眼之中有微末的瀲灩粼粼波光,盪漾開來經久不息,唇角上翹勾起,古緋垂落睫毛,看著水缸之中的錦鯉,對身後的夜鶯道,“晚上尤湖回來了,就說我找他。”
“知道了,姑娘,”夜鶯偏頭,看著古緋喂錦鯉應道,末了她又提醒道,“姑娘,苦媽說,您只能給魚兒喂這麼點,不能再多了,要再多,這對錦鯉就又養不活了。”
說完,她自己都掩唇輕笑起來。
說來誰都不信,明明是個清秀如蓮,心思玲瓏的人兒,什麼都好,可就是餵養不活活物。
古緋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將手裡的小盞遞過去嗔道,“敢取笑姑娘了?以後這餵養的事就交給你了,錦鯉若死了,拿你是問。”
夜鶯屈膝,“婢子定將姑娘的心愛之物,養的肥肥壯壯的。”
兩人正在說笑間,白鷺通傳,封禮之來訪。
古緋一喜,當即道,“快請。”
今日的封禮之身穿縹碧色圓領長袍,玉冠碧簪,並有素銀點點的細鏈子垂落在他髮間,和髮絲糾纏,越發襯的他那張俊逸的五官俏如美玉。
每見一次,古緋都會暗自感嘆,不愧是美玉公子,當的起那美名,他踏進廳時,倏地光線轉暗,像所有的光源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一般。
古緋已經準備好了涼茶相待,她杏眼微眯,唇邊有笑,難得的從她身上都能感受到歡喜來。
這樣的古緋,讓夜鶯詫異,她仔細打量封禮之,這人她是聽苦媽提起過的,並囑咐了好幾次,讓她們記得切莫讓兩人單獨相處。
“我猜,今日禮之上門,是為喜事。”古緋端著茶盞開口,她小指微翹,指腹摩挲著杯沿。
然,封禮之眉頭皺起,他一撩袍擺坐下,望著古緋欲言又止。
古緋臉上的笑意減淡幾分,面帶疑色,“是我說的不對麼?禮之為何這般表情?”
封禮之嘆息一聲,“是喜事,也可能是壞事。”
“哦?”古緋尾音上挑,“何出此言?”
聞言,封禮之從懷裡掏出張鎏光燙金祥雲暗紋的深紫色帖子來,那帖子上書“易州墨商會”幾字,“這是墨商會給你的,認命你為第六位墨使。”
夜鶯機靈上前,從封禮之手上接過,遞給古緋。
古緋開啟,粗粗看了眼,隨手就扔在一邊,半點不在意的模樣。
封禮之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我爺爺說,這對你不是好事,且你又是用半張配方換取的,恐九月的商會大典上公開時,定有人使壞。”
“商會大典?”其他的古緋沒注意聽,她反而抓住了這幾字。
封禮之沒好氣,這邊他心裡是各種擔心,甚至都準備勸說古緋放棄墨使的位置,還是按照商會規矩慢慢熬資歷,可哪想,這分明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她還有心思關係商會大典的事。
“是啊,咱們制墨這個行當,只數每年的二月和九月才是最合適制墨的,雖平時也可以,但技藝不足,天氣冷暖都容易制壞,所以每年的二月和九月在易州,商會都會辦大典,這算是易州盛事之一。”封禮之娓娓道來。
如今離九月也沒幾天,眼見大典在即,墨商會那邊甚至都開始在準備了。
古緋陷入沉思,顯然這大典之事出乎她的意料,二月和九月對制墨的人來說都是特殊的月份,這她是知道的,就拿以前在大京墨家時來說,每到這時候,大京墨家的每個人都是忙得腳不沾地,要備足整年的用料,還要儘可能多的制墨。
封禮之繼續說,“爺爺還說,這帖子只是任命文書,讓你先行做準備,到時候在大典上,才會將你新任墨使的身份公開。”
他又嘆息一聲,看了眼古緋,眉目憂色疊起,“爺爺讓我提醒你,想當墨使,不是那麼容易的,若你……”
“不用多說,墨使我是做定了。”古緋擺手打斷封禮之的話。
封禮之搖頭,顯然也覺得古緋不是一般的執拗,有時候這種執著,簡直讓身邊的人頭疼。
“對了,據說今年的商會大典,邀請了大京那邊的貴客,具體是誰,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