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眸,垂眼輕問。
“心。趙光義的心被你掏去了。一副空殼如何回得了大宋。”他將自己的心遺落在她這兒了。所以不得不緊緊跟隨著她。天涯海角,龍潭虎穴,都沒有閃避的餘地。因為沒了她,他已無法存活於世。
“光義……”她搖頭,不許淚水模糊自己的視線。
“從穎,跟我回去吧!”他想握起她的纖纖玉指。誰知她卻如被電觸般驚彈了起來。
“不!不!”不對,完全不對。她怎麼可以依偎在他懷裡和他卿卿我我。她怎麼可以讓感動的淚水盈溼眼眶。她是個待嫁新娘。明天,將有一場舉國歡慶的婚禮等著她。不遠處,南唐的復辟任重而道遠。她竟然依偎在大宋王爺的懷裡,兒女情長!
“你快走吧。我們之間橫著的,是國仇,是家恨,是永遠無法填平的深壑。”自他懷中掙脫開來,咬唇命自己不許再鬆動。趙光義愣了愣,為她所言不假,更為那道看不見卻又著實存在的鴻溝。
“難道你就不能……”
還未說完便被她冷言打斷:“我不能。就像你不能拋棄你的國家,拋棄你的家人,拋棄你王爺的頭銜一般。”
趙光義自嘲地一笑,王爺?什麼王爺。他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侍衛、是百姓、是佃戶,反正別是王爺,還別是大宋的王爺就好。
“你是嫁定莫昔童了?”苦澀的聲音問得有些艱難。
“非遼國王爺不嫁。”她嫁的,只是一個身份,而非一個人。
胸口如被重錘般悶痛。征戰沙場所留下的滿身傷痕全部加起來,也不及今天這痛的萬分之一。原本他的敵人只是一個國家——契丹。現在,他對面立著的,是整個世界。連她,他心底最在乎的人都放棄了自己。
窗外忽然燈火通明,騷動不斷。他的潛入被發現了!
“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嫁給別人的!”捂著心的手在胸口緊捏成拳。只要他趙光義屹立不倒,便不會放手!
李從穎回頭,人已不見蹤影。幾乎是同時,一隊士兵破門而入。
“放肆!”一聲怒喝自隊末傳來。士兵連忙兩邊閃開讓出一條道來。耶律童緩緩走進李從穎眼簾。
“從穎,沒驚到你吧。”他問,眼神遊走於她眉眼。
“你是指他們的闖入?”她抬眸,冷冷掃著那隊猖狂闖入計程車兵。
“我是說宵小。”他笑著,神情複雜得有些古怪。
“王爺府哪是宵小可以輕易出沒的地方。”她淡淡應著。
“是嗎?也對。我大遼的王府可是比他宋國的要來得安全。”他頓了頓,“希望今晚的事沒勾起你太多不愉快的回憶。”是他!那晚那個刺傷光義的人竟然是他!
讀到她眼中的震驚,耶律童爽朗一笑,一派毫無城府的豁達。
“早些安置吧。明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說完,揮手示意士兵退下。
恐怖感自腳底漸漸蔓延全身。這個耶律童,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好可怕!
一轉身,耶律童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趙光義,今晚本王對你已算是仁至義盡。明天,可就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莫名的,心底升起失落感來。方才聽到房內人的那番談話,他不僅沒有絲毫妒意,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那個對趙光義餘情未了的女人是自己未來的妻子,曾經讓他神魂顛倒之人。為了她,自己曾經蒙面刺殺了那個波斯舞娘;為了她,他更不惜在時機未成熟時便與宋皇反目;為了她,他更是犧牲了滋麗。一想到那個明媚的人兒,失落感便如要吞噬了自己般地強烈起來。仰頭望天,眼神定在那最亮的一顆星星上。曾經也有一雙眼睛因他而那般明亮地閃爍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抓牢,卻已不能。淡淡的悔意掠過心頭。悔自己,不該輕易讓她淪為遠隔天涯的那顆星子。
巨大的篝火堆已紮好待燃,屆時定是璀璨若白天,各色烤肉的香味直衝雲霄;而四周無垠的空闊上將滿是載歌載舞的臣民,舉天同慶這嫁娶盛事。遠處那高而大的帳篷是特為新人準備的婚房。萬事皆備,只待他們從幽州趕到這片聖土。
風冠?霞帔?這並不是遼國婚禮中新娘該穿戴的東西。
丫環看出了李從穎的心事,帶笑解釋著:“王爺知道公主自幼在金陵長大,特地為公主準備了這些中原的行頭。”
中原?他有沒有回到中原回到宋國呢?
“公主,快喝吧。”
“喝什麼?”李從穎自恍惚中醒來。
丫環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李從穎,“雪蛤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