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次娘表現出對他的在乎。
“是啊,大哥,你才剛回來怎麼又要走了?我聽蕭管事說,你上山學武,跟著師父、師兄們五湖四海地遊歷去,呵,我打小身子不好,連大門都鮮少踏出去過,你就多留幾天,講些奇聞軼事給我這個兄弟聽好不?”
向銀心聞盲瞪了兒子一眼,有些埋怨他的多事。
“別走……呃……”眼角餘光發現婆婆不悅的瞪視,成芊芊只得嚥下一肚子想留他的話。
蘇星嵐環視眾人,他的確是沒有什麼得趕去辦的急事,離開家,也是回山上去罷了;幾年前他大師兄單魅焱下山,返家接掌富甲一方的羈日山莊時,師父就要自己也一同返家,是他拖延著;後來爹過世的訊息傳來之時,師父正好閉關,他硬是等到他出關了,這才甘願回到江州。
他想開口要大家別多事,可在看到成芊芊眼底的挽留時,不知怎地,心頭一軟,沒多說什麼了。
也罷,就先住幾日吧,要不順心,再走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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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裡事,水風空落眼前,搖曳碧雲斜……”
一陣悅耳歌聲,伴隨睜玲琴聲傳出書房外來,吸引住路過的蘇星嵐佇足一聆,聲美曲好,只是其中似乎充滿許多愁緒,尾音屜揚不開。
這是……芊芊的聲音。透過微敞的窗,他望見成芊芊在案前撫箏輕吟,蘇驊嵐則在另張桌前,手上拿著卷書,可心思卻不像在文字上頭,直瞅著前側女子發愣。
“……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壓彈煞音,琴聲雖止但猶似繞粱,成芊芊垂眸一黯,在內心輕嘆口氣,這琴聲,他該聽到了吧!?
自那日嵐哥哥答應留下後已過了好些天了,她本想趕緊彈一曲給他聽,讓他知道自個可是沒忘多年前那個約定,可二孃連著幾日都有事交代下來,一會兒給驊弟製鞋,一會兒是驊弟要添冬衣,她忙了幾天,到這會兒才得閒。
上午,用過早膳後,蘇驊嵐便上書房來讀書了。他們蘇府錢財縱多,不過是依恃祖先留下的幾塊田產過活罷,有財之後想要權勢是人之常情,因此蘇驊嵐便在母親的要求下,勤讀詩書,好有朝一日能上京趕考求取金榜題名,謀得一官半職,光宗耀祖、享榮華富貴。
而她一向會陪著來讀書的,央著楊秀才,除了懂了些詩詞歌賦,她還習得了一手好琴藝。
嵐哥哥在他房裡,囑咐人沒事別去擾他;她不敢違背,心想書房離他的房間不遠,或許,風幫忙的話,會將琴聲傳至他耳中。
“怎麼了,一直看著我?”回過神來,成芊芊一抬頭,便看到蘇驊嵐的眼神。
他討她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姐姐,我覺得這幾日你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是胖了還是瘦了?”她走到他身旁,斟了一懷茶給他。
這幾天蘇驊嵐似乎心情不錯,連帶他的身子也舒爽了許多,說話也不會像往常一樣,動不動就咳得令人聞之膽戰心驚。
他指著她唇邊,
“這裡,還有這裡。”他的手又來到她頰上,“這幾天你都笑笑的,偶爾不知想到什麼了……就像剛剛,你的臉就突然紅起來,笑意也更深了,好像有什麼好事發生了一樣。”
她臉一紅,忍不住伸出手撫住臉,“有嗎,你別瞎說,日子還不都一樣,哪有什麼不同。”
“有,而且……嘻嘻,我還發現哪,你看到大哥的時候,就會又笑又臉紅喔!”他似有意若無心地朝房門瞥了一眼,門扉縫間依稀衣袂飄飄,如果他沒看錯,那好像是大哥的衣服。
“我哪有……”成芊芊羞極了,可她卻無法義正詞嚴地反駁他的話,因為事實好像就是這樣。“你別瞎說,我可是你的妻子啊,說我為別的男人笑,你是想我被浸豬籠嗎?”
正在喝茶的蘇驊嵐聽到“浸豬籠”三個字不意給嗆著了,“咳咳……呸,哪有這麼嚴重,你別說來嚇唬我。”
她忙著拍撫他的背,“小心點,當心二孃聽了,又有一頓好唸了。”
好不容易顧了氣,他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你別理我娘啦,她最會窮緊張了……芊芊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哥?”
他打小心細,身染重病只是更讓他得以冷眼看待世情,看誘生命無常,遑論發生在成芊芊身上的這些細微變化。而也是到了略解風情的年紀了,他這麼聰明,當然看得出這兩人之間暗自洶湧的情慷。
他有心,知道她許了自己是不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