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刺,這是步兵長槍兵戰法的最高成就。
任何槍陣的對面之敵,除了少數左撇子之外,一般都是右手握刀,左手持盾。
這樣就代表右面的防護是空虛的,在被突刺的時候,大多數人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把左手的盾牌往上頂,但槍陣是向右刺的,於是長槍如一片鋼鐵森林般的齊齊戳刺,絕大多數槍頭如毒蛇一般,緊緊咬住了預定的目標右肋。
在噗嗤噗嗤的入肉聲中,所有的浮山營長槍手按平時張守仁和武官老卒們的教導,在用力戳刺中人體後,又熟練的把槍身旋轉了一下,然後才猛然發力拔出。
在一片神鬼皆怕的慘嚎聲中,無數條血箭追逐著兇器飆射而出,在這一瞬間,天地為之變色,所有人都為之動容,除了發出慘叫或是痛的連叫也叫不出的海盜之外,再無人能發出一星半點兒聲響來。
劉景曜已經看的呆了,儘管張守仁自信滿滿,一定要請他登城觀戰,儘管他在此前也是滿懷信心,覺得張守仁帶出來的精銳一定能破敵致勝。
但在這個文官的想象之中,不,是他所有的想象力全部展開之後,也是絕沒有想到,眼前的戰事居然是打成這般模樣。
這完全就顛覆了他以往關於戰爭的所有想象和認知,明朝文官在軍事體系的優勢已經有二百來年了,武官向來就是在帳下俯首聽令,所有的軍政要務在總綱上都是文官來負責,仗打的好是文官的統馭之功,大局觀掌握的好,糧餉軍械的供應則是太監的事,文官負責規劃,太監供應後勤,武將的用處就是提著大刀騎馬去和敵人拼命,平時約束士卒,不要叫那些丘八亂了陣腳就行。
所以在文官認知中,孔武有力,膀大腰圓再加目不識丁的武將,才是一個合格的武將。
劉景曜賞識張守仁之初,就是因為張守仁的身材樣貌,還有張守仁展現出來的勇氣和身為武將的責任感,當然,還有張守仁那不俗的個人武勇。
但時至今日,登萊兵備道劉大人才知道自己的見識有多麼短淺,看到槍陣的表現之後,劉景曜如同剛進城的鄉巴佬一樣,瞪大眼睛,張大了嘴巴,連口水從嘴角流下來都不自知……而在他旁觀的那個一直一臉不耐煩,後來看到海盜圍城又是一臉驚懼的布政司參議更是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下巴也是如同一把鏟子,伸出老長,就差掉在地上了。
半響過後,劉景曜才十分艱難的扭了一下頭,向他心中的內行葉曙青轉過去:“葉大人,本官沒有想到,王師討賊的武功,竟然是如此的壯烈。”
可葉曙青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此時的葉都指揮和身邊的文官們一樣被眼前的槍陣所震驚,此時的他與一隻被雷劈過的蛤蟆沒有任何區別,對劉景曜的話也是毫無反應,兩隻眼睛呆滯無神,只是跟著浮山營的槍陣的動作而繼續僵硬的動作著。
“還好,本官不是最丟人的。”看到都指揮使是這樣的表現,登萊兵備道不免有點得意,也是有一點腹黑的想著。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赫赫威名(1)
第一百三十一章赫赫威名
在槍陣第一輪後,最少有三百海盜直接死在了槍下,僥倖未死的多半是遇到了發揮不穩定的新手,槍尖或是從肋間劃擦而過,或是直接刺空了。
當場死去的還算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免除了不小的痛苦。那些生命力十分強悍驚人,猶如一隻只蟑螂般的海盜就十分痛苦了,他們被槍刺中胸腹之間的內臟,被槍頭在身體裡攪動了一番,整個內臟都被刺的粉碎,這種痛苦委實不是人力可以抵禦,也不是文字可以形容萬一。他們整個人都如同一隻只蝦米一樣,渾身在流血的同時也是在抽搐著,扭動著,臉上的五官縮成一團,已經不再象是一個正常人類所能擁有的表情。
這樣痛到極點的疼痛把這些海盜擊跨了,同時也擊跨了剩餘海盜的信心。
對面的浮山營兵就是這麼簡單的右轉,然後這麼向前一刺,自己這一邊就倒下去三百來人,而且死狀極其痛苦,被戳刺到喉嚨或心腹要害的當場死去,被刺中臉部,腹部的還在地上掙扎,其餘未受傷的海盜此時則是一臉的驚恐,他們拼命後退,試圖把夥伴往前面推,然後整條戰線的海盜都是如此,他們神色茫然,眼神中除了驚恐再無別的色彩,一個個左擁右擠,把戰線擠的混亂不堪,根本沒有再戰的力量了。
“就這麼向前一刺……就這麼一刺?”
葉曙青此時回過神來,和身邊的同僚們面面相覷,千戶官周炳林也是在這些高階武官的身邊,他的神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固然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