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雄偉的年輕人,他是曹彬第五個兒子曹圯。
曹圯感覺他向來尊敬的父親現在的背影看起來充滿了憂慮。事實上正是如此,皇帝的決斷令曹彬感到不安。
已逝兄長的功勳與聲威一直帶給趙匡義無形的壓力,因此趙匡義不斷想辦法排除這種感覺,他要讓天下所有人明日自己才是統一天下的霸主,不僅是活在這個時代的人還包括後世的人們,他要讓趙匡義這個名號流傳後世、永垂不朽。
曹彬陷入沉思,默默不語地走在路上。
“聖上是否太操之過急了?”曹圯的喃喃自語一傳進曹彬的耳裡,他立刻回頭瞪視自己的兒子。
“身為臣下休得胡說,注意你的言行!景休!”景休為曹圯的字。
“是,孩兒僭越,孩兒大不敬。”曹圯比父親來得高大的身軀整個瑟縮起來。曹彬雖然予以厲聲斥責,卻並未繼續訓誡兒子,反倒是微微嘆了一口氣。
“連景休這樣的後生晚輩居然也猜得出聖上的心思。”在政治方面向來深思熟慮,一旦涉及軍事,連部下都看得出趙匡義的心態。
然而人並非萬能,當然會有不擅長的部分。趙匡義是少見的政治長才,這是眾人公認的事實,只不過他本人似乎無法就此滿足。
宋軍在高粱河西岸擺出陣式,開始準備晚飯,不一會兒,無數炊煙飄向黃昏的天空,這是上萬名士兵最後的一餐。一而望著炊煙,中國歷史上屈指可數的名將在兒子的伴隨之下,不動聲色地走回自己的營帳。
第二章 血戰
遼軍總帥耶律休哥的正確年齡不詳,因為騎馬遊牧民族向來不會去在意年齡。他們在開始接受中國文化的薰陶,認為“將忠實的記載流傳後世,是作為文明國家所應具備的條件”之後,才開始詳細記錄年齡。後來的蒙古帝國也一樣,開國的成吉思汗出生年份完全無從考據。
不過還是能夠從各種資料大致推測,耶律休哥這一年應該是三十五歲左右。
天色還早,他已經在用晚飯,正吮著烤羊肉的骨頭。頭上蓄著北方騎馬遊牧民族的標準髮型:髡髮——把頭髮剃光,只在後腦勺的部分留下一撮長長的頭髮編成辮子。
這樣的髮型看起來很奇怪,不過古代埃及人也是把頭髮剃光,只在頭上留下一部分的頭髮編成辮子,兩者的髮型幾乎一模一樣。日本古代的髮髻也很像,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後半邊的頭髮不是放下來就是梳起來在頭上做個髻。
耶律休哥把啃完的羊肉骨頭扔向一旁,站起身來。
行為舉上看來野蠻粗魯,不過那只是表面上而已。他通曉中國文化,古籍經典朗朗上口,思慮縝密,才能出眾,無論作為武將或宰相都是上上之選。
且不論敵我,耶律休哥與曹彬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共通點,就是“不濫殺無辜”。身為武人,上了戰場自然要奮勇殺敵,但也必須儘可能將犧牲程度降到最低。這樣的氣度與曠世的功勳並駕齊驅,讓曹彬與耶律休哥的名字流傳千古,為後人所景仰。
耶律休哥穿戴甲冑,甲冑前緣縫上毛氈披鳳,頭盔頂部綴著三根天鵝羽毛。
夕陽急速下沉,天色呈現深藍,然後逐漸轉暗,燕山周圍的山脈化為一道黑影,白亮的太陽開始被吞沒,耶律體哥映照在地面的身影被拉得又高又長。
耶律休哥環顧士兵。
“我們今晚要攻打宋軍。”他的語氣稀鬆平常。
“各位完全不必擔心,只要遵照我的指示就能獲勝,燕雲十六州永遠是我國的領土。”
噢!士兵們齊聲吆喝,給予他們的總帥絕對的信賴。
“宋軍曾經打敗我軍一次,不過這正足以奪去他們的性命。一支驕傲得不懂節制的軍隊反而最不堪一擊。”耶律休哥命人牽來愛馬,然後輕盈地坐上馬鞍。
“一切依計劃行事,左軍點燃火炬,在宋軍前方一字排開,右軍隨我來,讓馬嘴銜住木籤,馬蹄以布裹住,在接近宋軍身側之前絕對不能發出半點聲響。”
遼軍展開行動。
……宋軍的偵騎(負責偵察的輕騎兵)從昏暗的山路望見遼軍點燃火炬,這樣的光景看起來宛若數萬只螢火蟲同時飛了起來一般。
“……來了!”摒住氣息的偵騎連忙在漆黑的山路掉轉馬頭,往自己軍隊的陣營賓士而去,由於一心急著趕回通報,甚至沒有注意到有個揹著行李箱的少年跟他們擦身而過。
“咦?遼國有這麼龐大的兵力嗎?本來還以為頂多只有十萬而已。”瞄著前方成群的火炬,少年納悶地側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