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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樓之對她說,“孩子與大人不同,餘毒不清並不會有太大影響,他若是不服藥,體內的毒便會迅速蔓延。留下來救你兒子,或者回到鳳墨予身邊,看著你的兒子慢慢死去,你自己選。”
那半年對於喬子暖來說,猶如地獄。每日想念鳳墨予想得成殤,以往她最愛的芙蓉酒那時成為她的救贖。
喝醉了,才能忘卻一切傷痛。
鳳宇雪她已經顧不上。她知道,賀樓之為了不讓她回到鳳墨予身邊,不會傷害他。每日以酒當飯,喝得酩酊大醉之後然後再吐得昏天暗地。
彷彿,每日之後這般痛苦折磨,才能沒有精力去想鳳墨予。
喬子暖一直覺得老天彷彿與她開了一個荒誕的玩笑。她的親人和她最愛的人此生必然無法共存。她無力多努力,都像是世上最無稽的笑話。賀樓之恨姓鳳的,恨得不惜利用她來折磨鳳墨予。
一直到他們留在邊城的第四個月,鳳墨予的兵馬尋來。賀樓之便連夜帶著他們遷往西楚帝都花城。
馬車上,喬子暖在意識渙散間看到了自己的兒子。當時將近一歲的鳳宇雪被賀樓之抱在懷裡。鳳宇雪什麼人都不要,他甚至不認識自己的親生母親,死死地抓著賀樓之的衣襟,一雙漆黑的眸警覺而陌生地看著喬子暖。
鳳宇雪不認識自己的母親,亦不記得辛苦生下他的自己,卻如此依賴生生將他們一家人拆散的賀樓之。
喬子暖在那一晚突然醒悟,從那一晚開始,她就不再試圖要逃跑。她很聽話地留在賀樓之身邊,她告訴賀樓之,她選擇鳳宇雪,她會陪著鳳宇雪長大,此生不會在回到鳳墨予身邊。
“老闆?”
喬子暖從回憶中抽神,抬頭看著雪衣女子,“雪黎,我讓你買的松溪白茶買了嗎?”
雪黎點點頭,“昨日就買好了,您今天要帶回去嗎?”
喬子暖淺笑頷首,“二叔只愛喝這茶。”
雪黎替她包好,“這茶越來越貴,也幸虧咱們商行賺得到銀子,否則連皇宮裡都難得能得上幾兩。”
喬子暖聞言,抬頭看向她,“皇宮也有人愛喝這茶?”
雪黎聲音小了些,對她道,“我聽宮裡出來採辦的公公說,皇上極寵愛的容妃娘娘,也愛喝這茶。”
“容妃娘娘?”
“就是九皇子的生母。”
喬子暖眯起眸,“就是那個最近風頭正勁的風馳將軍西城楓?”
雪黎點點頭,“就是他。”
喬子暖勾唇淺笑,“有點意思。”她在商行裡又待了一會兒,便帶著茶葉和一些鳳宇雪愛吃的點心回了丞相府。
她回到自己住的清欣苑,鳳宇雪正在練字,看到喬子暖輕輕地喚了一聲,隨即又低下頭繼續練字。
鳳宇雪的樣貌與喬子暖很像,但性子卻像極了鳳墨予,不過三歲半,卻很沉靜且坐得住。
眉清將點心裝盤走到鳳宇雪面前,“小少爺,歇會兒吧。”
鳳宇雪於是放下筆出去洗了手,回來一邊吃點心一邊問喬子暖,“孃親,你方才去哪了?”
喬子暖揉了揉他的頭,“娘去商行了。”
鳳宇雪優雅地喝了口茶,漂亮的眉頭輕輕蹙了蹙,“孃親,我的頭髮要亂了。”
喬子暖,“……”
他放下點心,淡定地擦了擦手,然後走到銅鏡前仔細地理著發冠,轉身,又補了一刀,“孃親,你方才回來沒洗手吧?”
喬子暖,“……”
鳳宇雪出去拿了一塊方巾沾了水,小人兒兩隻小手還不如那方巾大,卻一絲不苟地用方巾替她擦著手,“孃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出去回來要記得洗手。”
喬子暖簡直一頭黑線,“……”其實她心裡很想知道,這小子莫名其妙的潔癖究竟是如何養成的。
小鳳宇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挫傷了喬子暖的自尊心,走到書桌前繼續練字。
喬子暖看了眼點心盤,“怎麼才吃兩個?不餓了?”
鳳宇雪抬眸看她一眼,“我喜歡吃的是雪芙糕,不是紫薯糕。孃親,是你自己饞紫薯糕吃了吧。”
喬子暖被這小人兒打擊得簡直要吐血,頗有些咬牙切齒,心想這挑剔的小孩到底像誰!
平常三歲半的孩子不是最黏父母的嗎?她兒子倒好,居然已經懂得反過來教育她。
她鬱悶地拿起盤裡的紫薯糕重重地咬了一口。鳳宇雪抬頭看她一眼,一臉平靜道,“孃親,你中午吃了兩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