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的談話也會燃起火花,然後便是夫妻魚水和諧……
“今晚下了十盤棋,我竟然輸給瑋兒兩局,慶兒一局。”他唉聲嘆氣地,還是得先跟老婆抱怨一下。“孩子越來越聰明,我是越來越不靈光,我老了,老了喔。”
“嗯。”琬玉坐在妝臺前,正打散了長髮。
“喊你過來下棋,你總不來,我倒想看瑋兒怎麼讓你兩子。”
“你們爺兒玩就好。”
薛齊終於注意到她過度平淡的語氣,打從吃晚飯起,她就怪。
她會說話,也有笑容,但就是不自然,好似不得不說,不得不笑。
六年夫妻,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然夫妻知心,她些微的小小變化,他皆能敏感察覺,更何況是這麼明顯的故作若無其事,強顏歡笑。
家裡有事嗎?
孩子們跟平常一樣活潑,家人也開開心心地忙碌準備過年——對了,春香今天來了,還有一個女客,他回來時見她們在涼亭,隔得遠了,也不知道是誰,而琬玉喜愛女紅,平時就常請一些繡娘,女裁縫,布莊老闆娘過來,他習以為常,也不過問。
還是,外頭的訊息傳進她耳裡了?
“今天拜早年,有人讀過我寫的書。”他刻意提了其它話題,“我們討論了好一會兒,等過年後,他們還要上門來請教呢。”
“嗯……那是老爺文章寫得好。”
唉,老爺又跑出來了,今天他可沒惹惱她呀。看她慢慢梳著頭髮,有一下,沒一下的,恐怕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吧。
“這些日子忙著準備過年,怕是辛苦你了。”他走到她身邊,輕按她肩頭,柔聲問道:“是不是累了?”
“啊!”那溫柔的撫觸令她如夢初醒,忙搖頭道:“不累。”
“那……”他的手掌緩緩地撫摸下去。
“我想睡了。”她才隨意紮了鬆鬆的辮子,便掙開他摟抱的雙手,快步走去床邊,順便丟下一句:“你去熄了燭火。”
他微笑吹熄蠟燭,房間陷入黑暗,他熟門熟路地摸上床,鑽進了被窩,伸手摟住她溫軟的身子。
綿綿細吻灑落,他尋索著她的唇,手掌也循著她的曲線柔柔撫過。
“齊……”她避開了他的吻,“天氣冷,我不想。”
“好。”他留戀地往她臉頰親了親,仍照著平日夫妻共寢的習慣,伸過左臂,準備給她偎依當枕頭靠著。
“我往這邊睡比較舒服。”她沒靠過來,反而轉身面向牆壁側躺。
“噯。”老婆都拒絕得這麼明顯了,他只能氣餒地輕拍一下她的身子,再收回自己的手腳,乖乖躺好。
幽靜冬夜裡,落雪無聲,悄然將雪花凝結,堆積成厚重的冰霜。
深黑靜謐的房裡,時間一刻刻過去,兩人的呼吸仍不平靜。
薛齊側頭望了琬玉,只見黑壓壓的一團,刻意不動的身形反顯得過度僵硬,他知道她還沒睡。
她很久沒失眠了,猶記得她初嫁進薛家時,也是半夜不睡,就到院子發呆看月,若非今夜大雪,他又睡在外側,恐怕她也要下床去“走走”了。
她還能有什麼心事?說來說去只有那一樁啊。
“睡不著?”他輕輕出聲問道。
“嗯。”
“今天想聽我背哪一段書?”
“別背了,我快睡著了。”
“琬玉,你心裡有事。”
“我都說沒事了,你讓我睡吧。”她的語氣有了波瀾。
他不再說話了,眼睛已經適應黑暗,看清楚些了,朦朦朧朧裡,她蜷縮起身子,不經意扯動了兩間蓋的大被,她回手將被面往他這邊推了些過來,怕是這一點點的扯掖縫隙會讓他著了涼。
也不怕她少蓋了被子?他輕逸柔笑,也側過身子,再將被子往她那邊密密蓋實,自己也跟她靠近了些。
瞧著她背的同時,他仍不住地思索所有造成她異樣的可能原因。
還是去問春香?春香也怪怪的,今晚留下來一同進餐時,話少了,也不聒噪說笑了,只是跟孩子們說,這盤豬肝對身體好,要多吃。
他聽了,還笑著要春香夾給家保吃,惹得當了爹的家保臊紅了臉。
上菜時,掌廚的家旺說,這道爆炒豬肝用的是程實油坊只送不賣,特等精製的上等麻油,給老爺夫人嚐嚐好味道。
程實油坊為何巴巴地送來特製好油?
對了,涼亭的那位女客一身素白衫裙,街坊說,程實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