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幾乎都是一個單位的,每個年齡層都有那麼十幾個孩子,雖然大家關係都不錯。但說不攀比那是假的。張逸夫本來是最爭氣的那個,但分到電廠後成為了最不爭氣的那個,可山不轉水轉,不知不覺又成了最爭氣的那個。
張國棟對這些所謂的爭不爭氣自然毫無敏感,但寧瀾終究是個婦女,平常院子裡聊天,單位扯皮少不了比這比那,比得最多的是老公和孩子。現在張逸夫拿了全國的冠軍,又是高工,一下子讓她在婦女圈中的面子也大漲,現在再聊起來孩子的事情,他人全是褒揚之詞,作為一個普通的母親,這就是最大的爽,最大的面子。
但別人家的小子就沒那麼幸運了。
這會兒的電力職工圈,雖談不上大富大貴,但也穩定殷實,孩子們的成長大多都很順利,上職工幼兒園,合作小學,考個中學,混個專科,父母想辦法給安排在系統內,大多都是這個流程,其實20年後也大多是這個流程。
電力口好職位有,好單位也有,但相對於如此龐大的職工圈,子弟量,實在是捉襟見肘,這群養尊處優紅旗下長大的基層孩子們,實際上也很難有太好的出路。拿這個院來說,真正能去薊京供電局本部的極少,而且即便是進去了,也會是很辛苦的崗位,沒那麼多辦公室的舒服椅子等著,大多數子弟進個二級單位就到頭了,還不乏進三四級單位,甚至去外省的,即便是宋科長的閨女,最後也只去了一個二級單位的修造廠而已。
聊到宋小妮,寧瀾的臉上瞬間又出現了奇怪的光彩,手上毛衣針不停穿梭,嘴上也聊得飛起。
“逸夫,你跟媽說實話,你跟小妮還成不成了?”寧瀾緊盯著兒子的表情,想從中捕捉到一些什麼。從前宋小妮經常來自家蹭飯,大家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姑娘長得漂亮,知根知底兒,跟張逸夫同齡同系統,實是個完好的物件。只可惜之前鬧出了那樣的事情,讓大家產生了芥蒂。
張逸夫直接搖了搖頭道:“媽,別提她了,小時候玩歸小時候玩,現在不一樣了。”
“我跟你講,關鍵是得知根知底兒,小妮兒天天跟我眼皮子底下,我看得清楚,一個物件都沒處過,那孩子也乖。”寧瀾進一步試探道,“最近,路清秀老拉著媽一起去買菜,我看她已經不介意這事兒了,還老提你,看樣子人家還是有想法的。”
“打住!人家想就想,我伺候不了那號丈母孃老丈人!”
“這啥話,你還怕被欺負了?”寧瀾自然是站在兒子一邊的,緊跟著辯解道,“他家是有點兒勢利眼,但誰不勢利眼啊?要我說勢利眼正好,你現在有本事,有前途,宋科長和路清秀肯定得巴著你,你又不是上門姑爺,小妮兒進了咱家門,他們兩口子還不得看你臉色?”
“媽,你再說我就走了。”張逸夫臉一板,佯裝出不高興的樣子。
“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寧瀾無奈放下了這個話頭,但口中依然慣性嘟囔道,“他倆也急,現在小妮他們修造廠效益不好,指不定哪天就關門了,哪個衙門都是滿的,小妮也沒處調動,那廠子倒了的話,小妮兒也只能去再下面的單位了,往後不好過。”
“合著是接鍋啊?”張逸夫立刻明白了路清秀著急的原因,拍著胸口大笑道,“那會兒怕我佔便宜,這會兒又急著把閨女扔給我?這算盤真會打,怎麼都是他們賺。”
“人家也有人家的難處。”寧瀾想著兒子是搶手貨,也不著急,跟著樂呵了起來,“女孩本來就一年不如一年,將來要是廠子倒了,再去了更下面的單位,相親嫁人不是又得矮一截了?”
“她矮他的,不關我事。”張逸夫直接大臂一揮,“結婚是大事,不能因為同情就草率而為之。再說了,他們家條件又不是不行,說得跟嫁不出去似的,就是心氣兒高,佔便宜沒夠,吃虧難受。”
“對,吃虧難受。”寧瀾跟著笑了起來,她見兒子像是心中自有計劃,也便不再勸了,矛頭很自然地指向了一旁嗑著瓜子的向曉菲,“那說曉菲吧,你也不小了,有中意的沒有?我跟你張叔給你找人介紹。”
“……”向曉菲木木轉頭看了一眼寧瀾,然後放下瓜子關上電視,火速逃回房中。
“這孩子。”寧瀾無奈笑道,“每次一提物件的事就跑,好像嫁人是要殺她似得。”
“誰敢娶她?抽菸喝酒跳霹靂的主兒啊!”
“哎……也怪她父母不在,我們管不住。”寧瀾說著,又有些傷感,“長得這麼好看,雖然看著大大咧咧,但其實是乖巧的,再拖,就真不好嫁了。”
“我說你怎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