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猛的一驚,我瞪大眼睛,回過神來。眼前的景象又回到班思克,回到會客大廳。地上橫豎躺著屍體,窗外是狂湧的風和黑沉的天。
“拉拉!”
我似乎聽見以撒的叫聲,但又似乎是錯覺——“轟隆”一聲雷鳴,打散了思緒,緊接著是瘋狂的電閃。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轉頭望向窗外的閃光——
一閃而過的強光,映出玻璃上的我的臉,我忽然見怔住了。那樣的影象,我從不曾知。
髒爛的長袍,染血的臉,身後飛散的黑色長髮,一雙無神空洞的眼。我的眼直盯著窗裡的“那人”的眼,沒有焦距、沒有閃光,像無底的吃人的黑洞,像惡鬼的眼。
“拉拉,小心!”
身側傳來以撒的喊聲,“叮”的一聲利器相擊。
我無力的回頭看去,以撒正舉劍幫我擋開攻擊。寬大的會客室裡,不知何時又衝進了一隊人馬,不同與原先計程車兵,這次的人都是身著白色長袍,帽子蓋住大半臉孔,只留一張嘴開開合合的念著咒語——
“是巫術工會的白巫!”我驚訝的輕喊。
“清醒了嗎?”以撒握緊劍,護在一旁。
“……恩。”我輕喃。
十來個白巫圍成弧形,將我們堵在牆邊,另有一個白巫把只剩半口氣的費迪南拖到一邊,猛施治癒術。我看見他身穿的白色長袍上繡著淡金色圖紋,想來那就是白巫裡的高階治癒師——聖白巫——只要還活著的人,不論受多重的傷,都能救回。看來費迪南·格魯納夫的狗命還沒完,我又是一陣火氣上湧,推開以撒就要往費迪南那裡衝,可就在此時,十來個白巫同時對我放出聖光衝擊,我的眼前一花,渾身刺痛,癱軟無力的向後倒去。以撒在後方接住我,將我拖到桌後,掩蔽開刺目的白光。
我從來不知道白巫術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還以為白巫術與白魔法類似,只有一些治癒、輔助的功效。想起之前在巫工之塔的競技賽場裡看到的黑、白巫術考生的對決,結果那個黑巫考生慘敗——沒想到,今天我也會不敵白巫。大概是黑、白魔法對應的光、暗屬性的衝突,致使我對白巫術的抵抗力格外低下的緣故吧,而以撒就沒有受到聖光衝擊的影響。一來是由於他體內暗系元素較弱,加上手中水神承諾之劍的守護,這種程度的巫術對他沒有多少傷害。
白巫的攻擊停止了,我小心翼翼的從桌腿邊伸頭探看。費迪南已在聖白巫的治癒下,撿回了一條命,氣息懨懨的半靠在牆腳。好半天才能微弱的發出聲音,虛弱的對我們說:
“你們走吧……我可以放你們離開這裡……這是我與賢者大人的約定,會……會饒你一命。但,下次……再讓我逮到你……就不會這麼仁慈了!”
“賢者大人?”我站起身,疑惑的看著他:“你是說費茨羅伊嗎?他人在哪?”一提起他,我又有點不受控制的大喊。
“賢者大人嗎?”他捂著腹部的傷,有氣無力的說著:“等他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至於其他……就連我也不知道。”
“拉拉,先離開這裡!”以撒在我耳邊低斥:“情況對我們不利。”
我實在不甘心,但看看那些把費迪南圍成一圈,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的一群白巫,我只能退縮。
“記住,下次再被我抓住你的時候,就不會這麼輕鬆的讓你逃走了。”在我們行至門邊時,費迪南還氣息微弱的挑釁。我回頭看他一眼,他的眼中閃爍著的,是邪佞而憤恨的光。
從市政樓出來,我們很快隱入一片貧民區。找了間破房換了一身衣服後,再做打算。
“你的做法非常不明智。”以撒一臉嚴肅的坐在我面前,不悅的訴斥。
他的眼神冷蕭而複雜。對了,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殺人,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完全陷入魔性覺醒狀態,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也許會把這一切當做是“羅絲”一族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吧……不過,無論怎樣都好。現在,就連輕易的結束一個生命,都對我無所意味了,我麻木茫然的呆坐著,心裡也不知該盤算什麼。
以撒嘆了口氣:“現在,我們只有想辦法回皇都去。我會盡全力,揭穿費迪南·格魯納夫的陰謀,給迪法斯公爵平反。”他停了一會兒,見我沒反應,又接著說:“費迪南為了向皇族交差,已經將迪法斯公爵的首級送往皇都,不管怎麼樣,先回去,想辦法讓他安葬吧。”
我緩緩抬起眼:“首級?……屍體……對了……”我喃喃自語:“父親的屍體……”
我唰的站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