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守住他也一樣是無濟於事的,所需要的是那種漫長的、無奈地等待,誰又能總是守下去呢?各有個的事情要忙的啊!漸漸地,探病的朋友也少了起來。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是朋友呢?且不提什麼人情淡漠是現代人的通病,誰又有耐心老是來應酬一個活死人呢?能顧著面子來探望一下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只有那個叫作方心蕊的女人,是一直默默地守在陸雲峰的身邊,全心全意地照顧著他。她幾乎是以院為家了,除了偶爾回一下楓情苑、去一兩次公司或外出採購些東西以外,她是哪裡都不去了。每日就守在十三號病房裡,有時是埋頭做點自己的事情,更多的則是柔聲細語的對陸雲峰講話、唸詩、為他按摩、擦洗、給他放音樂……她細緻地、不厭其煩地做著這一切。儘管,陸雲峰始終是拒絕醒來,但她還是毫不灰心地期待著。並且,她總是打扮得清雅宜人,沒有一絲凌亂,彷彿是覺得她的丈夫隨時都會睜開眼睛似的,她就不願意他看見自己丑陋。
楊濟慈已經是很少看見她了。她自己有很多的病人、很多的手術要忙,根本就無暇去顧及旁的事情。偶爾,她在走廊上遇見方心蕊,也只是點頭招呼一下,並沒有太多的交談。不過,楊濟慈總是能知道有關方心蕊的訊息的,這並不需要去刻意打聽,十三號病房早已成了這個醫院裡被談論得最多的地方。
這天午餐時間,楊濟慈正在食堂裡吃飯,就聽到住院部的護士小張神神秘秘地在問:“你們知道十三號的最新動態嗎?”
“怎麼了?又怎麼了呢?”
“是不是沉睡者終於醒了?”
許多護士、醫生都停止了吃飯,好奇地議論開了。就連楊濟慈也不由留心地抬起了頭。
小張用筷子敲鼓似的擊了幾下飯盒,待大家靜了下來,這才一字一頓的宣佈:“那個方心蕊竟然在吃齋!”
眾人立刻譁然,議論紛紛起來了:
“不可能!”
“開玩笑的吧!”
“這是什麼時代了,會有這種事?!”
…………
“千真萬確!”小張進一步肯定道:“聽食堂李師傅說,她已經連著有兩週沒買過一份葷菜了,全是素的,比回族還徹底!”
沒有人再懷疑了,人們開始就此事各抒己見的發揮著。
楊濟慈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收起飯盒回到辦公室。她驀然間心裡就有了一股莫名的怒氣,這個方心蕊不是在自我虐待嗎?簡直愚蠢之極!她折身回到辦公室,去拿了抽屜中的那個掛飾,徑直就向十三號病房走去。她覺得自己必須去對方心蕊說些什麼了。不是以醫生的身份,而是出於一個長輩由衷的關心。
至於,她算不算是方心蕊的長輩,楊濟慈就忘了去細想了。
開門的正是方心蕊。她比楊濟慈上次見到時更加清瘦了些,脂粉也掩飾不了那份憔悴,與躺在床上的陸雲峰相比,她倒更象是病人。楊濟慈的目光觸及床頭的飯盒,果然是一份淡得要命的炒白菜。
“你就吃這個?”她含著些責怪的意味。
“清淡點好嘛!”方心蕊笑笑。
那笑容看了令人心酸。。
“你以為,吃齋唸佛就令你丈夫醒得過來嗎?”楊濟慈開門見山地說:“這根本就是愚蠢的迷信!”
她一直是個很內斂的人,像這樣直斥人非還是平生地一次。
方心蕊並沒有生氣,只是十分感激地看著她,顯然是體會到了她的一番好意的。沉默了一會兒,方心蕊這才緩緩的開了口:“我並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也不想自虐,我只是……只是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開始我是很有信心的,總以為只要有耐心,堅持下去,雲峰終究就會好起來的。可眼看著兩個多月都過去了,我已經試過一切行得通的辦法,還是無法讓雲峰醒過來。我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好了?還能夠做什麼了?”她頓了一下,抬頭向天,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我不知道,天上到底有沒有神靈,但我都要祈禱!希望那些天神們能聽得到我的願望,能夠眷顧到雲峰,讓他醒來,繼續他自己的生活。至於他對我,怎麼樣也是無所謂的,就是……”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無力控制住激動的情緒,淚水終於滑了下來。
“心蕊!”楊濟慈動容地喊 。
生離死別、悲歡離合的場面,作醫生的是見得太多了。楊濟慈是並不容易感懷的,但眼前這平凡的一個小女子,和她這淡淡的一席話,卻令五十來歲的她有了想哭的感覺。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