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準備燉牛肉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
她開了門,看見門口那個人,驀地一愣。
謹年對她微微一笑:“忻顏,新年快樂。”
她沒讓他進門,冷著臉:“你來做什麼。”
他仍是和風細雨地微笑:“我想你一個人過年,就過來陪你。”
她淡淡說:“我不需要。你有你自己的家,去陪你的家人吧。”
說完就要關門,誰知謹年伸出手擋住了,差一點擠到他的手。
忻顏吸了一口氣,皺起眉:“謹年,一年只有這麼一天,我拜託你讓我好過一點,可以嗎。”
他仍然固執地擋住門:“我不會走的。”
最終還是讓他進了門。忻顏想,一個人過節也是過,兩個人過節也是過。況且她知道,她要是不放他進來,估計他會在門外站一個晚上。
謹年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開口道:“需要我幫忙嗎?”
忻顏不理。
他又走進來,看她正在將土豆切塊,順手將旁邊的青菜拿起來擇了起來。他那雙大少爺的手,哪裡做過這些事情,忻顏眼一瞥,青菜的葉子被他扯斷,好好的菜簡直讓他給糟蹋了。
於是出言阻止:“放著我來吧,你還是出去看電視吧。”
“好,”他洗了洗手,看到她將土豆塊扔進鍋裡,又笑著說,“我聽說你土豆燉牛肉做得有一流大廚水準。”
“聽誰說的?”她漫不經心地回。
然而話一出口,兩個人都後悔了。
還能聽誰說,只會是忻悅。剛工作的時候,忻悅每個週末都會跑到她租的公寓裡,纏著她給做一頓土豆燉牛肉。忻悅還開玩笑說,她可以不用工作了,專門開個飯館賣這道菜得了。
空氣裡安靜了半晌。
謹年打破尷尬:“那我先出去了。”
忻顏又沒吭聲。掀開鍋蓋,差點被蒸汽燙傷了手。
萬家燈火之時,別人的家裡傳出來的都是歡聲笑語,大概只有忻顏的公寓裡是沉默不語。她只低頭吃飯,一聲不吭。
他幾次開了口,想調節氣氛,她卻一副不願搭理的樣子。
他問道:“家裡有酒嗎?要不要喝一點?”
“在那邊櫃子裡,你要喝就自己拿,”她淡淡地回,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見她就要起身,他又扯住她的手腕,說:“忻顏,我有話想對你說。”
忻顏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口氣仍是淡淡的:“說什麼?要我跟你在一起?那就不必說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年夜飯已經吃完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他看著她,眼中有一絲受傷:“你對著旁人就可以笑得那麼開心,為什麼偏偏對我就這麼心狠?”
她知道他說的旁人是安誠。眉毛微微上挑:“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自嘲地一笑,“我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不過,你知道我可以毀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也許你會感興趣聽一下。”
他還在不溫不火的微笑,可是看在忻顏的眼裡,是那樣可怕。就像當初,他嘴上說愛她,卻在出了事情的時候,先將自己撇了個乾淨,讓她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最後不得不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她和忻悅能走到最後一步,也是因為他將一切都鋪墊好了,等她自己跳進去,再也掙脫不開。這就是他的手段,先將一個人徹底摧毀,再撿回碎片拼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她厭惡透了。
於是低頭收拾碗筷:“我沒興趣聽。”
“是嗎?”他兀自笑了一聲,沒有任何溫度,“我還以為你很關心你那個男朋友呢。”
她“砰”地將碗放回桌子上:“我們的事情,你不要牽涉別人。”
“心疼了?”他仍是笑,走近她,抓住她的肩膀,俯下身,看著她徐徐道,“那就回到我的身邊,我會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她篤定地說:“不可能。”
謹年伸手觸控著她的臉頰,感受到她的微顫:“你這個人固執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也知道,你從不肯傷害別人。所以你遲早會跟我在一起的,沒關係,我可以等。”
“柯謹年,你是個十足的瘋子。”
他的眼睛深沉似海:“看著你跟別人濃情蜜意,我的確快瘋了。我情願你恨我一輩子,也不願看你愛上別人。”
她掙開他的手,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渾身的力氣似是一點點消失:“你走,我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