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說:“那我們和好吧。”
我十分困擾,瞧他這話說的,敢情在他心目中我們這三年就只是一次漫長的吵架?
也許是我沉默了太久,江辰又說話了,他說:“陳小希,我是一個醫生,我看慣了生與死、掙扎與痛苦,按你的邏輯來說,我的人生該多超脫,我為什麼要糾結在你身上,我一轉身就是一個俏護士,一點頭就是一個新的人生,我何必惦記著你。”
我一聽,不對啊,這段話跟前面那句和好的要求有著天淵之別,莫非我那短暫的沉默被他認為是在擺譜,他決定不陪我玩了?
我轉身抱住他的腰,“好吧,我們和好。”
他久久不說話,我急了,手指絞著他衣服說:“你不要跟我玩這種欲拒還迎的愛情遊戲了,我已經老到可以結婚生子了。”
江辰拍了拍我的背,“我知道了。”
我鬆了他的腰,仰頭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低頭湊近,我神速地捂上嘴巴,悶聲說:“到底和好不和好,不說清楚不給親。”
他偏頭看著我,笑了:“好,我們和好。”
說完,他撥開我的手,親了上來。
我在輾轉的唇舌間努力想保持清醒地思考一個問題,一開始是他要求和,為什麼到了最後又成了我求著他和好了?而且還得淪落到色。誘求和?
但我的清醒只維持了大約三秒鐘,然後久曠的嘴唇就主宰了我那沒啥主見的腦子。
真的,我們的擁吻很浪漫,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我腦門上的藥膏散發出的薄荷味,江辰身上的藥味和肥皂味,還有他嘴巴里淡淡的綠箭口香糖味,五味雜陳很美好,時間如果能像DVD播放器,我想按暫停,就定格在這一秒。
可惜時間就算是播放器,我手裡也沒有遙控器。
我那剛遭受過重創的腦袋在高度充血的狀態下突然一陣疼痛,痛得我淚眼汪汪地擰江辰的後背:“我……頭痛。”
他鬆開了我,蹲下來和我平視,我扶著他的肩努力地大口呼吸。
他從口袋裡掏出小手電筒,又伸過手來翻我的眼皮,還用小手電筒照著我的眼睛,我被那道光束照得特別想流淚。
最後江辰鬆了口氣,扶著我躺下,然後用醫生特有的嚴肅口吻責備道:“沒事,你躺著休息一會兒,腦震盪不可以太過激動的。”
我無語地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這究竟是誰害我激動的啊……
第十八章
我就在醫院急診室的病床上睡下了,期間我被驚醒兩次:一次是江辰不知從哪兒搬了個綠色的摺疊屏風來把病床隔開了去,那個屏風大概年久失修,拉開來時噼裡啪啦的,跟放鞭炮似的,我好像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又轉身睡了;還有一次就是現在,屏風外傳來一聲聲的男性的低聲呻吟,聲音哎呀哎喲的十分曖昧。
我坐起來,正想偷瞄兩眼,就被小護士傳來的彪悍言論給震住了。
她說:“別叫得那麼噁心,又不是在給你照大腸鏡!”
我在心裡盤算了大腸的位置和大腸鏡的入口,不由得露出會心一笑。
外面那人已經從呻吟轉成了尖聲哀嚎,我聽到江辰斥了一聲:“閉嘴,別吵到其他病人。”
我繞過屏風走了出去,然後就後悔我為什麼要出來了。
那大概是個年輕人,我會說大概,是從他頭上那頂像炸開了的稻草頭髮判斷的。而他的臉暫時令我無從判斷他的年齡,因為上面淌滿了鮮紅的血,還亂中有序地扎滿了綠色的玻璃片,看上去像是啤酒瓶的碎片。而某兩塊插分別插在左右兩頰的玻璃塊上還帶著商標,我眯了眼睛仔細看,一個大概是楷體的“純”字,另一個是“生”字。
我真想拿個相機拍下他臉,鋪上論壇發個帖子,標題為——“某高校藝術生血腥畢業設計,呼籲社會關注‘人生’、‘生命’、‘純真’、‘純粹’等人類生生不息的美麗,標題要長”。
相信我,一切跟藝術和變態扯上關係的,都會紅。
江辰是第一個看到我出來的,他拿著鑷子指著我說:“進去。你出來幹嘛?”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個玻璃麵人惡聲惡氣地罵:“操。你媽的看什麼……啊……媽啊!”
他後面那句 “啊……媽啊!”是用突如其來拔高的音調喊了出來,我被嚇得倒退了兩步,愣愣地看著江辰。
江辰把鑷子上那塊帶有“生”字的玻璃片往身旁推車上的鐵盤子哐當一丟,“這是醫院,嘴巴放乾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