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倒尖聲笑了起來:“你那是不敢,你要是弄髒了宋楚的衣服,把你賣了都賠不起,對吧,特—困—生?”“哦,那宋楚身上的校服難不成和我們身上的都不一樣,她的是金子做的?”有人打抱不平。劉珏也出來指手畫腳:“當然不一樣,美女穿過的就是無價之寶,誰像蘇流年吶,一年到頭也就幾件校服,寒酸的土包子氣。”“就是,蘇流年你是見不得宋楚有可樂喝才故意弄翻的吧。”
蘇流年憋悶,但當務之急不是同他們吵架,而是如何清理乾淨這些汙漬。可樂潑在地上還得拖掉,否則踩起來黏鞋。
她還想著這些心思便聽到程灝的聲音:“把腳抬起來一點。”他扛著拖把利落的收乾地上的水,四周頓時一片口哨聲巴掌聲。
當一切恢復正常,蘇流年才慢悠悠回擊:“下次演戲演得精彩一點,別刻意把瓶子擰了蓋頭放在我腳邊,跳出來的時候動作也要慢,只有當你真正被潑到時,才會有英雄來救你。而且,這招真的很爛,宋楚,你大概是少女漫畫看太多了。”全班鬨堂大笑,宋楚氣得扔書:“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演戲?你就是好人?窮酸,沒水準,我咒你全家都死光了。”
只聽很輕的桌椅轉動聲,程灝慢慢轉過來盯著宋楚:“把你的話收回去。”蘇流年反而恍若未聞,過了一會兒抬頭嫣然而笑:“你說的話真準,我家確實快死光了,還剩我外婆和我,你再等上50年吧,上我們家祖墳上拜拜,我感激不盡了。”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宋楚都不敢惹她,倒是班長何安玄寫了一封道歉信給她,代表全班對她說一聲對不起。她沒有回信,直接在信封上添了一句沒關係還給他。
雖然表面上宋楚不與她交鋒,背地裡總免不了被她聽見她說閒話。他們晚自修得回家吃過飯再來,蘇流年一般都得最後一個到,這天破天荒來得早,剛走到洗手間門口就聽見幾個熟悉的女聲。聊到一半都聊得忘乎所以了,也不知道隔牆有耳。一個女生憤慨激昂:“她蘇流年也配跟你比,別說這麼沒檔次的話好不好。”“就是,根本沒法比,蘇流年要是灰姑娘,宋楚都能當武則天了。”“她也就配穿穿玻璃鞋,還水晶鞋呢,她要是能穿上水晶鞋,我就能穿上鑽石鞋了。”一群女生笑得肆無忌憚。
蘇流年踩著這個時間點進去,果然看到她們的笑全僵在臉上。
人生若想要安靜,就只能採取這樣的辦法呀!
蘇阿婆的老年痴呆有加重的趨勢,當流年大半夜被阿婆叫起來,她就深知不好了。阿婆一邊攥著她的手一邊替她套衣服,語句含混但聲音極興奮:“年年,走,我們去火車站接你媽媽,你媽說今天就回來的,我們現在就去接她。”手一刻不停地替她梳長辮。
醫生說,阿婆的記憶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她最快樂的時候。偶爾流年被當成蘇雲年,更多的時候阿婆愛抱著她絮叨,說故事,溫柔的叫:“年年,年年……”弄得她心裡酸的要命。
程灝帶著有助於老人痴呆的藥物來訪,蘇流年正在桂樹下折桂花枝。阿婆擼花壓成粉,放在蜜罐子裡泡泡,釀成桂花蜜,是每年這時候都吃得到的。程灝在柵欄外搖銅鎖示意她開門。
她放下手裡滿滿的一捧桂花枝,無奈又歡喜地跑去開門:“你還真是會挑時間來。”程灝把手裡的塑膠袋塞給她:“我本來是想把這個給你的,不過一聞到桂花糕的味道就不想走了。”
阿婆恰恰從屋裡走出來:“雲年啊,是不是年年回來了?”程灝探出頭來:“阿婆你好,我是程灝。”阿婆立著半天沒動,突然面部表情暴怒:“雲年,誰讓你開門的。姓徐的,滾,你給我滾,我告訴你,只要有我陳金雙在的一天,你就別想踏進這個門一步,蘇雲年你給我離他遠點。”
程灝意識到不對勁,拼命解釋:“阿婆,是我啊,我是程灝啊。”蘇流年趕緊推他,細聲耳語:“你先走,快點,阿婆又犯糊塗了,待會兒我去後山找你。”
人一走阿婆就安靜了,步履蹣跚地回屋和麵,過了一會兒出來喊她:“年年啊,你出去看看你媽有沒有回來呢?”她的思維永遠在流年很小的時候打轉,跳脫不開。
那麼美,那麼傷
阿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將她看得死死的,睡前流年哄她吃了程灝帶來的藥,不一會兒就睡沉了,這些藥物都有安神的作用。但流年睡不著,睜著眼睛也不知在想什麼,索性起床看政治筆記。對面程灝的燈也亮著,想來也是在挑燈夜讀。她突然很想去後山轉轉,她答應了程灝去找他的,想來他今天應該在那裡等了很久。
風夾著桂花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