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被褥壓在二狗子腿上沉甸甸的。
可能是他身子骨太虛弱了,每次這麼壓著,總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翻到新裝訂的幾頁,用沒什麼肉的小手指著其中一個圖片。
阿貧看了眼,“這東西我見過,食堂裡就有。”
他又摸摸二狗子的頭,“二狗子,等著,叔現在去給你拿。”
二狗子點點頭,靠在枕頭上,目送阿貧離開。
這間病房只屬於二狗子,病房不算太大,從他床邊走到門口只需要十幾步。
可這十幾步,阿貧踉蹌了四五步。
他的一條腿有問題,是以前被爺爺打斷的,後面不知道敷了什麼東西,好是好了,但走幾步就會跛一下。
等阿貧離開了,二狗子又扭頭看向窗戶。
老師說他的身份特殊,絕對不能被人發現,他的病房在全療養院最隱秘的地方。
他原先的病房是沒有窗戶的,老大夫進來轉了一圈,說太壓抑就做主給他換了個病房,轉到了這裡。
老大夫不知道原先那病房比他山溝裡的家整個加起來都大,環境也比家好了成百上千倍。
病房的地板乾淨,床鋪鬆軟,空氣裡飄著消毒水在他感覺都是清新的,比腐敗的黴酸味和爛泥的腥臭味好聞多了。
現在的這間病房更是他曾經難以想象的,玻璃窗乾淨得能一眼望到窗外,外面有陽光,有因秋髮黃的樹葉,有很多他想象不出的植物和假山水。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大山之外的綠色同樣好看。
少了幾分貧瘠和野性,多了很多他不敢觸碰的優雅和矜貴。
那些庭院裡還有一些散步的病人,男女老少都有,臉上或平淡,或發笑。
他們應該全是富裕人家,對這裡的一切都見怪不怪,彷彿他們本就該擁有和享受這些。
而他.....
二狗子緩緩閉上眼,他想睡覺,想到夢境裡。
在夢境裡他也能什麼都有,還能離上神近一點,更讓他不再累到想死。
可惜,他這人可能是生來的賤命,不到晚上渾身最疼時就睡不著了。
片刻後,他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重新睜開眼朝門口望去。
阿貧在他的目光下走進來,手上用塑膠袋裝了個糖三角,還拿了一杯豆漿。
“給。”阿貧把糖三角遞給二狗子,又將豆漿放到裝上,然後坐到床邊不好意思道:“本來拿了兩個,但路上遇到老大夫,他說這東西糖多,你不能多吃。”
二狗子點點頭,輕輕咬了一口,很甜,他確實不能多吃。
他吃得很慢,邊吃邊聽阿貧說話。
二狗子不能被發現,阿貧是跟他一起過來的,活動範圍也很小,只限於棟樓和樓附近的幾個景觀點。
不過阿貧和這裡的人格格不入,總有人嫌他晦氣,彷彿他陰溝裡的老鼠,見了就要叫罵幾句。
久而久之,阿貧就待在病床邊陪著二狗子,哪兒也不去了。
他說了很多,因為見了老大夫,其中還有不少是關於今天的療程的。
專業性的詞他聽不懂,記得還模糊,說出來搞得二狗子也糊塗了。
二狗子聽了半天,唯一清楚的只有老大夫今天也會來看他。
等他吃完早飯沒多久,幾個醫生和推著車的護士進來了,推車上有很多他看不懂,但每天都要見的東西。
這些東西要透過各種方式進入他的身體,是用來延緩他的病症的。
整個過程都很疼,但是他出生至今有的最多的就是疼,最習慣和最不怕的也是疼。
這護士是個新面孔,剛入職不久的,還不知道二狗子不能說話。
她看二狗子不哭不鬧的,誇讚道:“小朋友,你真棒。”
二狗子沒扭頭,只是眼珠子輕微轉動,快速看了她一眼。
小護士被他這樣搞的有些尷尬,好在阿貧樂呵地點著頭回道:“那是,我家娃子最乖了。”
初入社會的小護士沒去思考為什麼這費用高昂的私人療養院裡會有兩個一看就格格不入的人。
她笑著摸了摸二狗子的手背,又道:“堅持住,小朋友,你的病肯定會好的。”
二狗子依舊是沒有回應小護士,主治醫生則長嘆一口氣,從大褂口袋裡摸出一顆奶糖,拆開來遞到他嘴邊,“乖孩子,來,張嘴。”
二狗子的主治醫生知道他不能說話,這病又疼得厲害,有些時候便會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