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邱廣寒。他也看到了她這悠閒、輕快。甚至帶著惡毒的嘲諷的神情。
是你下的毒?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的眼睛。你……為什麼?……解藥呢?快交出來!
你幹什麼呀!邱廣寒帶著種不知是真是假的不解。這個人陰魂不散地跟著你,本來就夠惹人厭的了——而且他武功高過你,天亮之後,誰知道他會不會對你動手!
你交不交出來?凌厲手抬起,劍鞘指向她,她退了一步。
好心沒好報。她哼了一聲。我這都是為你好!
廣寒!凌厲搖頭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我們好不容易才過了這一年,你……你從來不會做這樣的事的,你不要這樣!
可是若不是因為這個人,我們哪裡會過得這麼辛苦?什麼一年之約,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凌大哥,我是為了你,只為了你,只有你是我不想看到有事的——他根本沒安好心,你還當他是朋友,我可不想見你以後一天毀在他手裡!…
你……
凌厲只來得及說了一個你,陡然間腹中一陣劇痛,手中長劍下意識向下一拄,重重喘氣。
你對我也……
你當然也中了毒的。邱廣寒道。我們三個人喝的是一樣的酒,只不過我是純陰之體,自然沒事;你也百毒不侵久矣,該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毒性很猛,你畢竟不是我,要受一點藥性漸退的苦楚;至於他——
她看了卓燕一眼。卓燕口鼻流血,早已倒在地上。
凌厲胸口劇痛,無力抬劍,只強忍痛楚道,你可知道,廣寒,你這樣做——你這樣做,我為你付出的這一切,這一年我們所有人關心你的一切,就全都毀了——卓燕是我們的對頭,但他決不是壞人,如你這樣做,你與……與那些濫殺無辜的人,又有什麼分別?
我本來就是純陰之體,不管怎麼樣都不是好人了!邱廣寒道。你還是省些力氣,早點將毒化解了,我們一起去朱雀洞找人。我早想過了,他不讓我們去九華山附近的“老地方”,一定有原因的——我們偏去,一定能找到線索的!
凌厲不再說話。毒性蔓延開來,與那一些解毒的血氣相沖撞,渾身都劇痛了,只餘呼吸的力量,還可支援。他想我算是“百毒不侵”的身體都反應得這樣厲害,這毒定是見血封喉——極猛的性子。他嘴唇咬得發白。他想等我恢復了之後——廣寒,我又該怎樣對你?我不認識這樣的你。這個方才還如此親暱的你,難道真如卓燕所說,早已不是表面上這樣的嗎?
邱廣寒見他手指屈攏,指節已發白,知道他心中已是極恨,道,你還生氣?反正,反正你往後就會知道,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什麼你輸你贏,根本不重要。他人都死了,管什麼輸贏。
我……我若現在能動……凌厲牙縫中迸道。……廣寒,我一定狠狠地打你,打到你清醒為止!
你,你這人!邱廣寒當真生氣了。凌厲,我是念著往日的情分——可你要是這麼不識好歹。那好。我們各走各路。你也別怪我!
凌厲只見她將那銀黑的劍鞘舉過頭頂。沒錯,我不是好人,你們本來就信錯我了——請你也轉告我哥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的用心——如今也便不必找我了,我自有我的選擇、我的去路!
凌厲知道她要做什麼,可卻也只來得及動了一動——嘴唇吐出四個字。不要,廣寒。他知道,她這劍鞘一下來。那些維繫著的一切情分或許就要永永遠遠地斷了。縱然再是不相信,她也是卓燕所說的那個邱廣寒,而不再是自己信任的那個邱廣寒了。
可她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話。劍鞘向他頭頂用力砸下,他闔上雙目,失去了知覺。
別怪我。邱廣寒的身體才有些顫抖,仍是喃喃道,凌大哥,真的別怪我……
她才拋下劍,匆匆轉身,卻做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從懷裡取出一粒藥丸來。塞入卓燕口唇。
…
天光明媚。
凌厲醒來的時候,正月十六的早晨。天光明媚。並不在昨夜那個寒冷荒涼的地方,而是——
小哥,總算是醒了!傳來的是有人很是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他轉頭看,表情有些木然,似乎還未從昏沉中醒過來。那張臉,有些熟悉。他想坐起,腦後卻仍是隱隱一痛,逼他枕在了原處。…
是……是你們呀……他勉勵一笑,可是那尚未轉過彎來的腦海裡,卻偏偏記得有些什麼事,活該他要哭。
照看在床邊的是夫婦兩個,一年前他與伊鷙妙一戰後傷重,邱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