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從早上一直鬧到了晚上。如果說這洛陽城還有什麼清靜之地,他也只記得當初與邱廣寒藉口看牡丹花節時,覓到的那個人少的地方——此刻深秋,沒了牡丹,自然更少人來。他一個人逃到此地,慢慢地坐在石階上,那個邱廣寒曾坐過的地方。
手中的小木盅還在,小半杯。月光如此明亮,照得他無可遁逃。小半杯酒,不解愁,卻還是一飲而盡罷——無論如何,我總是不會怪你們的……他的手漸漸覆上額頂。是怨忿麼?不是,是秋涼。額頂發熱,與酒無關。頭腦疾痛,他咬住唇,假裝並不悲鬱。
噹的一聲啞響,有粒什麼東西落在他的木盅裡。他一驚,卻是有人將一枚銅錢丟在了裡面——那手法卻竟是極準的。
謝謝。他不抬頭,只習慣性地啞啞地道。
這位小哥怎麼不去熱鬧?面前那人問道。前面有不少樂子還沒散,何不去玩玩?
凌厲卻心中陡驚。這語調,這聲音——他竟認得的,不錯,是他,太湖水寨的弟子,姜菲的三師哥,慕容荇——他為什麼會一個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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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凌厲立時明白他的意思是叫自己走開,顯然是要在這僻靜之地等什麼人。他也不吱聲,拿著木盅站起來便走。
你等等。慕容荇突然叫住他。
凌厲心中暗道不好,料想給他認出只怕要糟,是以只作沒聽見,顧自向前走。
哪料慕容荇卻追上來,伸手在他肩上一抓。凌厲半分武功也無,自然受制於他,被他一個扳轉。你是什麼……
慕容荇這句多疑的你是什麼人還沒問完,神情卻突然頓住了。
凌厲……?他像是瞧見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聲音幾乎都發布出來。凌厲心一沉,他實未料到一個與自己並不算太熟的慕容荇竟能將自己認得那麼清楚,饒是他滿臉泥灰與鬍子亂髮,他竟還能一眼辨出。
他正要說些什麼叫他不要聲張,卻不料慕容荇突然竟大笑起來。凌厲啊凌厲,想不到真在此見到了你——你怎麼弄到這副田地?被那女人甩了,就自暴自棄了?
凌厲頓覺無稽,轉身便想走,慕容荇何等機靈的眼神,方才一抓毫不費力,又見他身邊無劍,還腳步蹣跚,此刻只劍鞘往前一點,欲試他功夫,卻不料輕易點得凌厲向前一跌,幾乎摔倒。
他立時擋道了凌厲身前,一張俊美無倫的臉剎那已佈滿了凶氣。你也有今天。他冷冷地道。這便想走了?
你想怎麼樣。凌厲也冷眼看他。
不想怎麼樣,就是……
凌厲只覺他倏然一動,自己的頭髮已被他捏住。……就是讓你吃點苦頭!
他只覺下顎被他狠狠打了一拳,隨即腹上劇痛,已被他膝蓋巨力頂中,登時跌倒在地。慕容荇追上兩步,連踢帶踩,竟是瘋了一般地向他踏到。
凌厲邊躲邊咬唇道,慕容公子,我……我與你無冤無仇……
他實在想不出來,像慕容荇這樣的人,為何會有這種表情,這種作為。他也想不出來自己幾時得罪過他。
無冤無仇?慕容荇獰笑。你自然不會記得了,不過我卻記得清清楚楚!
凌厲被他踢打得全無還手之力,心下卻漸漸雪亮。是了,他在記起初我對林姑娘行止不端的仇。這個慕容荇,平日裡全然看不出來,其實早已恨我恨到了骨子裡,今日叫他碰上,自然要狠狠地出這口氣。
慕容荇也是太湖金針弟子,知曉人身上哪裡是最痛,竟偏揀痛處下手——這般打法著實是狠,常人不過幾下便足以痛暈過去。凌厲也痛得恍恍惚惚間,覺得什麼鐵器侵到臉上,卻是慕容荇的劍鞘。你聽好,凌厲。只聽慕容荇道。像你這種敗類,殺你都髒我的手——不過……
』聽他劍刷的一聲出了鞘。我怎麼也要為民除害,不如我廢了你,讓你再也玩不了女人,你說公平不公平?
凌厲腹腔、胸腔被幾口血噎著,躺著卻吐不出來,也說不出話,只見慕容荇的劍冷冷擺著,又哼聲道,給你個機會也行,你爬過來朝我磕三個響頭,說三聲凌厲是龜孫子,我便放過你。
凌厲手指卻聚了半天才聚上勁。他努力撐起了,卻先撲下身去,吐了數口淤血出來。
慕……慕容荇……你不怕我日後……
其實你的事情,小師妹早就告訴我了。慕容荇呵呵冷笑道。你那身武功早就廢了,如今又是眾矢之的——還能把我怎樣?
他劍一指,話語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