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出來了,默默站在她的身後。
青盞覺,卻不回頭。此時,她雖然從恐懼中走出來,冷靜下來,但是想得多了,心裡越地混亂起來。
“小姐,外面風涼,您還是到裡面去吧!”知道自己不開口,青盞便會一直這樣站下去,驚蟄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聽著他的聲音不對,青盞微微側頭,現他的唇角流著鮮血,沒有如往常一樣的雙手自然下垂,他的左手緊緊扶住右胳膊。此時,才想到自己方才太在乎慕容焱的傷勢,而沒有注意到驚蟄也受傷了。
心底有一絲自責,是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的功夫挺高,還是根本就沒有太把他放在心上?
原來,自己的關懷也是有偏重的。有一點兒,她雖然不願面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的,就是在她於驚恐之中回過神來,第一個念頭便是,倘若受傷的不是慕容焱,而是換做驚蟄,或者那馬車伕中的任何一個……
青盞不能原諒自己,那瞬間之後,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萌生出那樣的念頭。無論慕容焱,驚蟄,或者那馬車伕,都是無辜的,沒有哪個人比哪個人的生命更重要。可是,那一刻,她竟然會有那樣一個念頭:為什麼倒於劍下的是慕容焱,而不是驚蟄,或者那車伕中的任何一個。
多麼可怕啊!
“驚蟄,對不起。”許久,青盞慢慢地,誠懇地,自責地說道。每個生命都是無可替代的。貴為親王的慕容焱是,身低只是作為一個侍衛的驚蟄也不例外。
驚蟄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對於她的道歉,他不能理解。很長一段時間地忡怔,他才現青盞停留在他胳膊上的目光,慌亂地說道:“沒……沒關係……”
“去裡面讓太醫看看吧。”青盞說。
驚蟄怔了一會兒,方才意識到青盞說了些什麼,忙說道:“薛太醫在為王爺治傷,驚蟄的傷勢不嚴重,不妨事的。”
這樣的傷,已經不只是受過一次兩次,一直以來,也沒當回事過,隨便上一點藥,過幾天就沒事了。現在青盞突然的關心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青盞低下頭,向房內走去。驚蟄的這番話讓她心中更加自責。王爺的命是命,難道驚蟄的就不是了麼?
慕容焱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薛太醫從屏風裡面走出來。青盞向他詢問了一番,得知慕容焱並沒有生命危險,便叫他為驚蟄包紮一下傷口。
她走到屏風後面,裡面只有王府的老管家和伺候的丫頭小菊。此時,慕容焱已經醒過來了,看到青盞進來,虛弱地擺擺手讓管家和小菊出去。
等到他們陸續走出,青盞才慢慢地走過去。看著他蒼白地面容,心底有些難過。
慕容焱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拉她在床沿上坐下,雖然只是這樣微小的動作,也顯得有些吃力。尷尬地一笑,他將她的手放在床榻上:“莫怪我,總是覺得有些沉。”
青盞心中有太大的波動,以至於此刻沒有心情開玩笑。此時,她格外認真地望著他被繃帶緊緊纏繞的右臂,甚至帶了些悲傷:“王爺,您這又是何必呢?”
她說得,當然是慕容焱為她擋那一劍的事。倘若不是慕容焱為她擋那一劍,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她了,又或者,她已經死了。他的一個轉身讓他的右臂對住了劍鋒刺來的方向,可是在轉身之前,她不敢確定那刺客是對準她的那個部位。
只有一點兒,青盞分外明白,那些人是要來置她於死地的。
青盞從來不認為別人為她出生入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當真的有人這麼做,她便用真心去感激。
慕容焱靜靜地望著她,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目光中帶了些包容的神色,溫柔地說道:“我怕你疼。”
剛剛平復下來的心緒再次被撩撥起,青盞怔怔地望著他,百般滋味在心頭,漸漸地,淚眼婆娑起來。
一方雪白地絲帕適時地遞到她的面前,接下來便是慕容焱虛弱但帶了些玩笑地聲音:“就算我為你擋了那一劍,也不至於激動成這個樣子吧?”
青盞接下絲帕,並沒有用它去擦眼睛,她將它緊緊地握在手心,語氣中帶了些自責:“王爺,是青盞害你受傷的。”
慕容焱慢慢地越過他自己的身子伸過左手來,按在她放於錦被之上的手背上,他的力度不大,因為流血過多而虛弱的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力度。他沉靜地凝視她,柔聲道:“盞兒,莫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過錯。是我自願為你擋那一劍的,不是嗎?”
青盞輕咬下唇,遲疑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決定將積壓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