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小說:村長逸事 作者:向前

放後,人民政府的官員嫌香水河名庸俗,封建色彩的低階趣味濃烈,一聲令下改成了帶有革命意識的利民河。更有人說,香村女人自幼用香椿葉泡澡,燃香椿葉燻身,揉香椿葉汁潤膚,別說身體溢香,即便掉下的一根頭髮,捏一捏手留餘香,嗅一嗅鼻癢神爽,想一想香夢悠長。不管咋說,村以樹揚名,人因村吃香,香村的女人歷來名好人俏,外頭的男人看到了眼睛饞,想到了嘴巴饞,娶到了身子饞,饞得一輩子當牛做馬心甘情願。

當然,吃不到葡萄的喜歡說葡萄酸,娶不到香村女人的醋溜話便多。瞧那說話的神情兒,無不透著一股醋勁,嘴角時常瀝拉著酸水。“香個屁,瞎掰掰胡咧咧,啥樣的女人摟懷裡不都一樣下崽。香吧,燻得你們狗日的呀,暈乎乎的任由個娘們兒擺佈,落個崽,腰子都是軟的,準是熊包一個。做男人整天圍著個女人聞香氣,呸,瞧出息。別說寶貝蛋似的娶回家,白給俺,俺還嫌難伺候呢!香吧,燻死你們一幫沒骨頭的狗東西。”有的人話鋒一轉,又戲謔道:“你們香村人呢,根子上就假。早年,你們這兒不是叫賈莊嗎,假得連村帶人都沒了,如今弄出個什麼香呀香的,哪能真的了,鬼都不信。”面對諸如此類的譏諷,香村人從來不計較,即便再尖酸些,也不惱火,彷彿不屑,不值一駁。

可是,香村人對外人溫和,內部卻沒消停過爭鬥,而且,歷史上曾因械鬥多次打死過人。

………【第一章 香椿 10】………

探其究竟,得從香村居民的姓氏說起。據老人講,當年幾乎同時逃難到香椿樹邊的有三撥人,人多的兩撥停在了香椿樹較多的小河南岸,人少的一撥涉過小河停在了北岸。北岸只有三棵香椿樹,人只有一家四口。南岸的兩撥以一座小山包為界,分東西各佔了一部分香椿樹。人稍多的在西,佔的香椿樹也多;人少點的在東,佔的香椿樹略少但棵棵粗大。在西的三家,姓牛;在東的兩家,姓曹;北岸的那家姓劉。三撥人繁衍至今,南岸的兩姓有了一千來口人,形成了香村;北岸的劉姓有一百多口人,單獨形成個小村子劉屯。如今,香村除了牛曹兩大姓,還有黃白兩小姓。姓黃的只三家,十六口人;姓白的六家,三十一口人。黃白兩姓因分別與牛曹兩姓有親戚關係,落戶在香村的時間都不長,黃兩代,白三代。因此,黃白在香村一千多人口中居於少數,幾乎可以忽略不記。即便必須要他們對村裡的事說長論短,表個態,他們因血緣關係各自歸附於親戚一方,從來形成不了獨立的力量。所以,爭鬥的事基本與他們沒關係。這樣,只能歸由於牛曹兩姓。

流傳的說法是由於姓氏讀音造成的。漢族的姓氏由字與音合成,字與音合夥惹事,一個都脫不了干係,屬共同作案。由字音,又得擴充套件到漢字漢語的諧音,不同的字由於音同或音近會啟發無數聯想。聯想是人類趨向聰明的必由之路,但聯想是雙刃劍,既能產生趣事,也能製造禍端。何況,老祖宗們還創造了豐富的能迷惑身心的迷信呢!

單說牛曹兩姓。牛,本應讀作niú,二十八宿之一,哺乳動物,好家畜。曹,應該讀作cáo,周朝國名。除此,牛曹都是姓氏。牛的同音字無二,曹的諧音字卻多,其中有一個“槽”字。槽,有五種意思,三種作名詞解,兩種作量詞解。作名詞解的槽,有兩意解釋為器具,其一解釋為盛牲畜飼料的長條形器具,如豬槽、馬槽,當然也有牛槽。問題的根子便在這兒。牛槽,牛槽,牛吃食的槽,說走嘴了或說習慣了或簡明瞭,就是牛吃槽。牛吃槽,一諧音一聯想成了牛吃曹,吃曹便是傷曹,於是牛曹相剋,實質上是牛克曹。試想,剋星常伴身邊,不時虎視眈眈,姓曹的如何能安穩?兩姓如何能和平相處?當然,姓牛的無所謂,說不定更牛氣,哪怕不外露,心裡也整日舒坦得想唱想跳。但光牛氣不行,人家姓曹的咽不下這口氣,不能允許你老是牛氣。不知道哪一天開始,也不清楚起因如何,是一方自願還是約定俗成,牛的讀音在香村發生了徹底改變,改變得令外人以為這個漢字是多音字,或以為是難懂的地方土話,從而慚愧自己學識淺薄。在香村,只在香村,牛不再讀niú,而變異為ōu(歐音)。於是乎,牛(niú)在香村消失了,不會再有牛吃曹,兩姓終於可以相安無事了。

………【第一章 香椿 11】………

其實不然,表面的平淡無法掩飾內心的躁動,各自都憋悶著,一旦有風吹草動,都會趁機尋求出口以求發洩。姓曹的依然不痛快,因為音改了,但字還是那個字,看到想到都不可能自在。姓牛的則覺得委屈,好好的一個姓,改得沒了根基,喊出來覺得虛飄飄的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