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吃屎的娃崽子一般。誰知,茂生的出發點太低,對待杏仔的初始大方向就搞錯了。他竟沒有把杏仔當作京兒一般心平氣和平等公正地對待,還是按照小時的法子,應對現今兒自以為長大成人了的杏仔。他愈是這樣做作,愈加現出一副奴顏媚骨的下賤相兒來,便愈加地讓杏仔瞧不起他。
直到這個炎熱的夏天,就如炎熱的氣溫在不住地往上竄一般,倆人之間的悶火終於升溫爆烈了。
那個時候,烈日當空懸掛,正耐心十足地蒸烤著四處田地,連同田地裡無精打采的玉米、地瓜和花生。莊稼葉子已經發暗,並曲捲著,如遭霜打了一般了無生氣奄奄一息。蟬兒們在拼了命地哭號,攪得人不得安生。心裡亂糟糟的,無著無落。
本來這樣的光景,杏仔應該老老實實地蹲在屋裡避暑;或者睡上一陣子,繼續做那個沒完沒了的夢。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杏仔與茂生狠狠地吵了一架。弄得倆人臉子不是臉子,鼻子不是鼻子的。就跟斗紅了眼的大公雞和小公雞一般,誰也不服誰。
其實,事情的原因很簡單。
上午,倆人到北山坡地裡鋤草。這塊地,就是杏仔去年割麥時被鐮刀割破虎口的那塊,正處在那條白石線上。上年底,在鳳兒主持下,村裡對土地進行了一次大調整。依然是按照老法子,把田地劃分成了三六九等,採取抓鬮的辦法進行。茂生的手氣不太好,依舊把這塊瘠薄得不成樣子的山坡地又抓在了手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抓鬮要靠運氣,自家的運氣不好,能怪得誰人呢。好在自己也抓到了幾塊還算上等的田地,茂生便無怨無悔地接納了這個事實,並把好多的土肥一股腦兒地運了進來。地裡的花生長得很不景氣。稞小苗弱,黃不拉幾的樣子,直讓人擔心還能活下去不。瘠薄的山土裡,卻橫七豎八地散落著那種森白圓潤的大小石頭。觸到鋤頭上,便時常磕碰出花火來。
杏仔一邊心不在焉地鋤著隴畔上的雜草,一邊留意著這些晶瑩好玩的石子。一旦鋤出好看的石子,就拿在手裡把玩上一會兒。茂生就嫌他磨蹭,說,都多大個人哩,還是要飯牽著猴子,耍心不退呢。杏仔便不高興,撅起了嘴巴。雖是不再把玩石子,卻賭氣地加快了鋤草進度。進度雖然提上去了,花生秧卻遭了殃。時不時地,就有秧苗就被杏仔手中狂舞著的鋤頭鏟落下來。
第九章 一地杏黃8)
茂生心疼了,朝杏仔直嚷道,咋兒,你發瘋了麼,哪有這樣鋤地的。這秧兒也是條命呢。就這麼糟踏了,可惜了不是。
杏仔撇嘴道,不就是棵秧苗麼,值得你這麼大呼小叫的呀。
茂生回道,這是秧苗麼。這是花生,是花生油,是活命的糧食呢。你腦子裡灌水了不是,咋兒這樣不知珍惜吔。
杏仔氣道,你咋兒還沒完沒了呢。嘮嘮叨叨的,就跟老嬤嬤一樣,也不知人煩不煩。
隨說著,他就把手中鋤頭無意地一扔,準備歇腳不幹了。誰知用力大了些,這鋤頭整個身子橫著飛了出去,來了個橫掃千軍如卷席。把壟臺上一片憔悴的秧苗打了個落花流水。
茂生憋了多日的悶火,終於被杏仔粗暴無理的舉動引爆了。他罵道,你個不知好歹的崽子。養你這麼大,連數說句都不行哩。還要騎了脖子上拉屎撒尿麼。要想幹活,就老老實實地幹。要是不願幹,就趁早滾回家去。我用不起你,不用了還不行麼。
杏仔一點兒也不怕茂生。他回擊道,回就回,誰人願意幹這苦差事呀。說罷,他扭頭就走,把茂生一個人傻傻地仍在了野外田地裡。
中午,家裡冷鍋冷灶的,誰也沒有動手做飯。倆人就著熱水,稀裡糊塗地吃了點兒飯,便各自躺在自己床上歇息。想是茂生被氣狠了,睡不著覺,就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瞎折騰,還不時地嘆著長氣。
杏仔也是煩亂得緊,愈發聽不得茂生輕一聲重一聲弄出來的動靜。他索性一骨碌爬起來,頂著中午毒辣的日頭,跑到村外河水裡躲一時地清淨。
此時,杏仔正蹲坐在清澈見底的河水裡,讓緩緩流動的水面摩擦著瘦長的脖頸,愜意而又清爽。這段河床,正是當年茂林與茂響為了滿月而大打出手的地方。漸漸地,杏仔似乎忘記了上午的不快。他忍不住又將罪惡的黑手伸向下身,邊想象著夢中影象,邊很沒出息地摩擦著早已挺起的燙熱下體。
那個夢,是杏仔羞於啟齒的秘密,任誰也沒敢講說過。在夢裡,杏仔總是把自己當成一隻鳥兒,學鳥兒振翅的樣子。他急急地揮動著胳膊,想,我要飛起來了。果真,他的身子就晃晃悠悠地離開了地面,如一隻拙笨的大鳥,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