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蘇進抬起頭來,問道:“貴博物館為何要採取此種方法進行修復;比利館長能給一個解釋嗎?”
0835 只能這樣修?
開啟箱蓋前,蘇進其實就已經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了。
在上個世界裡,這幅女史箴圖就因為錯誤的修復方式變成了這個樣子。
當年他聽聞這件事情的時候,痛心、不可思議……種種情緒狂湧而入,他簡直要炸了。
這麼珍貴的絕世文物,本身就是被騙走的,難得到了博物館珍藏,最後還是變成這個樣子?
稀有的長卷人物畫,竟然被截成了四段,還損壞了表面?
這簡直不像是一個專業博物館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他後來一再打聽,發現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因為這種損壞不可逆轉,女史箴圖被大英博物館收藏了起來,極少拿出來公開展示。
幾十年來,它只展出過兩次,令人遺憾的是,這兩次蘇進都錯過了,沒能看到它的真顏。
現在,遠在另一個世界,它終於出現在他的面前。
當看見它真正面貌的那一刻,就算是蘇進早有準備,一瞬間也有點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幅畫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龐大、還要美麗,而它的受損情況,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觸目驚心,還要慘不忍睹。
剎那間,極端的憤怒從他心底深處燃起,瞬間點燃了他的整顆心靈!
但是現在是公眾場合,他還身具官方身份,近有文物局外交部的相關人員,遠有英方遠道而來的重要人物,更遠的地方還有很多工作人員。他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隨意爆發雷霆之怒。
然而儘管如此,他說出這句話時,仍然有壓抑不住的情緒隨之流洩出來,讓周圍的氣氛隨之繃得緊緊的。
此時此刻,比利很想大叫一聲:我只負責行政人事,文物怎麼修不歸我管,我也不知道!
但現在站在這裡,他就是大英博物館的負責人兼代言人,不可能完全逃避責任。
他只能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安地快速看了蘇進一眼,然後道:“我們大英博物館擁有一共一千多名工作人員,其中專業人員一共476人,全部都是碩士以上高學歷者和專家。他們分屬各個部門,對每一種文物都有著深入的瞭解與研究。他們修復文物的手法非常系統專業,全部都是有其來由的……”
“少說廢話!”蘇進還沒開口,張萬生先一步罵出聲來了,“專業個屁!我們不問過程,只看結果,這就是你們專業的修復成果?!”
“咳。”比利正被問得手足無措,終於有人出來救場了。那人輕咳一聲,站了出來,自我介紹道,“我是丹尼爾·亞當斯,主要負責大英博物館東方部的運營和管理。”
他接著開始介紹起了相關更具體的情況,“大英博物館東方部共有文物167000件,展出面積3060平方米,專業人員23人,是博物館最大的部門之一。這件文物我記得很清楚,它修復於1914年至1916年間,由斯坦利·李特約翰完成。李特約翰修畫師經過嚴格考證、幾番擬定研討,最後確定出了這樣的方案,也是當時可行方案中最優秀、最適用的一種。”
這個人果然就專業多了,他上來就擺出了一堆資料,輕輕鬆鬆地把鍋推給了一百年前的老修復師,把修復結果歸因成了時代問題。
比利在旁邊聽得連連點頭,馬上就鬆了口氣。
丹尼爾天生長著一張愁苦的臉孔,這時攤了攤手,貌似無奈地道,“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優勢與侷限之處,用現代的眼光去批駁過去,似乎是不太合適的事情。”
他的話被不斷翻譯成了中文,兩種不同的語言再次在展館中交織,所有人都能聽懂而且聽得很清楚。
蘇進一直在看著丹尼爾,張萬生幾次想插嘴都被他壓了下去。等到丹尼爾說完,他才平靜地問道:“所以,您覺得在當時而言,這樣的修復方法是最好的、最合適的?”
丹尼爾再次清了清嗓子,道:“至少李特約翰先生所有的修法都是有其來由的。”
他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平放在板上的女史箴圖,道,“大英博物館將女史箴圖平分為四個獨立的部分,其中畫心部分從前題記隔水與後題跋隔水中分離出來,裝裱於鑲板之上。這是日式折屏手法。利用這種手法裝裱有兩個原因,第一,女史箴圖本身是獨立的九個場景,並不是完整的一整幅畫,被分割並不影響它的整體性。第二,女史箴圖為絹本彩繪,絹質脆弱易損,此類裝裱方法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