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造成皺痕與斷裂,所以你看,時隔百餘年,它仍然非常平整,這就是它的優勢所在。”
他明顯已經整理好了思路,侃侃而談,非常流暢。
蘇進點點頭,仍然非常冷靜:“那這位李特約翰先生有沒有考慮過,以此方法保護的絹畫,受到的保護比較小,更容易暴露在光線之下,受到更多外部環境的影響?”
丹尼爾眯起了眼睛,仍然非常堅持:“這是一百年前修復的成果,在當時,沒有比這更好的修復手法了。”
“哦,沒有嗎?”
張萬生先前被蘇進按住,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蘇進回視,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張萬生一怔,抹了把臉,迅速跟著冷靜了下來。
之後,無論丹尼爾說話還是蘇進反問,他都不再像之前那麼暴躁,而是擰著眉在一邊旁聽。
這時聽見丹尼爾的話,他突然揚起嘴唇,諷笑著問道。
此時丹尼爾已經從旁人口中知道了張萬生的身份,知道這是一位華夏非常頂尖的文物修復師,也是本次文交會的高階顧問之一。
他怔了一怔,看向張萬生,強調道,“那是一百多年前!”
張萬生簡簡單單地“哦”了一聲,伸手入懷,片刻後掏出了一個油紙包,看了丹尼爾一眼。
丹尼爾等人全部一愣,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這麼大一個油紙包塞在懷裡竟然讓人看不出來的。
張萬生不理他們,小心翼翼開啟油紙包。淡黃色的臘紙裡包著的是一本薄薄的書,儲存得非常完整,幾乎連毛邊也沒有起,但一看就知道非常陳舊了。
張萬生把這本書舉到他們面前亮了一下,冷冷地問道:“要不要鑑定一下,這本書是什麼時候的?”
丹尼爾皺著眉毛不說話,張萬生隨手把書遞到了蘇進的手上。
蘇進接過來,發現那是一個手抄本,用上好的澄心堂紙裝訂而成。封面沒有標題,只在最角落的地方清晰地寫了四個字——蘇承手書。
蘇進看見這四個字,手一頓,下意識地抬頭看了張萬生一眼。
這本書……是他師父蘇承寫的?
他再次低下頭,翻開書頁。
這是本手抄本,從頭到尾全部用毛筆寫成。那是一種介於楷書與行書之間的字型,端莊中透著秀麗風流,隱約有米芾和諸遂良的影子。
這本冊子很明顯是寫給蘇承自己的弟子的,教的正是書畫修復。
他精要而簡潔地歸納了各種常見或者不常見紙張的種類以及特徵,各朝各代裝訂的方式,各種修復工具以及各種修復手法。整本書寫得周到細緻,由淺入深,一看就是花了工夫的。
最關鍵的是,後半部分列舉的種種修復手法,蘇承一點也沒有隱瞞它們的來歷,而是把各處傳承寫得清清楚楚。
每種修復手法出自哪裡,有什麼講究,曾經修復過什麼樣的作品,最擅長的人或者家族是哪個在哪裡……
這本冊子,不只是他個人修復技藝的總結,也是一本清晰的書畫修復史!
傳說中的天工自有其不凡之處,其中列舉的很多修復手法以及秘技,都讓蘇進感覺到大開眼界,他甚至有一種衝動——現場就去找幾幅書畫,用這上面的手法嘗試一下!
蘇進隨手一翻,陷些沉迷了進去。
最後,他聽見張萬生在旁邊發出的一聲輕咳聲,這才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
他把冊子翻到最後,看著上面的內容,長長吐出一口氣,抬起了頭來。
0836 為什麼能?
小冊子端端正正擺在面前,色澤微黃,墨跡古舊,上面的字跡端正而清晰。
冊子上寫的當然全是漢字,半文半白,略有一定的文學功底才能看懂。
但是這裡是文交會,在場的專家教授可不止一個,很容易就能找來人看懂上面的內容,並且把它們翻譯成英文。
所以到現在為止,丹尼爾也閉上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冊子上寫的是華夏的書畫修復史,雖然簡單,但脈絡分明,處處都有來路。
冊內卷後有大量的鈐印,來自於各門派各家族的題名與確認,其中不乏近代史上的名人。
蘇進看見這些紅色小印的時候,心中一動,突然意識到了天工在這世間的地位。
傳統文物修復師們是多麼珍惜自己的門派家族傳承,將其秘而不宣,傳媳不傳女,生怕洩露出去砸了自己的飯碗。
但蘇承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