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3)

小說:孿生姐妹 作者:白寒

九次死刑,在精神上補回來。林逸民這個名字,在今天的行刑犯人中名列第一,他的罪行是‘現行反革命。’反革命的帽子大概有兩種式樣,一種叫歷史反革命。這些人比較愚蠢,在當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革命歷史關頭,沒看出來眉眼高低,投靠了和共產黨相對的那股勢力,後來共產黨接管了天下,那股勢力跑到臺灣,剩下的這些魚鱉蝦蟹就成了墊背的。相對的來說,革命對這些政治智商不高的人還算網開一面。把他們的狗頭都留下來,必要的時候拿到革命的運動場上當球踢一踢,當靶子打一打,算是活教材。‘現行反革命’就不同了。這叫和革命唱對臺戲呀!誰不知道古代的打擂臺,被打下去的那一個,就算輸了。現在,‘無產階級革命專政’就像一個身懷絕技的高人在擂臺上等著不服輸的各路貨色上來比武,讓你們上來一個趴下一個。。。。。。那些現代的不知量力的人,就叫‘現行反革命。’

當歷史停留在這一刻, 七億中國人的同一個信念,就是解放全人類!在他們走向這個大目標的道路上,誰是攔路虎絆腳石,誰就沒有好下場!

街上的人漸漸多起來。人們渴望的張著嘴,激動得臉上的咀嚼肌哆嗦個不停。據說南方的某個省正在風行吃壞分子的心肝。追朔歷史,人吃人的情況是有的。 但是到了二十世紀的六七十年代,這種現象就完全成為政治產物。 殺人和吃人, 都是一道精美絕倫的前所未有的精神大餐!正是如此,他們的心情才比吃那些具體的食物更顯得激動萬分!

3,林逸民,原大學教師,王英利第一任丈夫,因前妻的緣故被打成右派,遭革職,以廢品收購為生。和王英利結婚後,再次被冤,險些遭槍斃。在刑場意外出逃,輾轉蘇聯到美國,後回國任教,為教育事業嘔心瀝血。

書中片斷:

“一群凌亂低飛的烏鴉,圍繞著轟轟的麥克風的聲音,在人們頭上旋轉。太陽始終躲在雲彩裡。秋風把人的頭髮撕亂了,髮根貼著頭皮,發稍卻吊在半空中,正合了 ‘怒髮衝冠’的那句古話。

三個犯人在同一臺大卡車上。林逸民在中間,被雙手反綁,胸前一塊大牌子,上面打了個大大的紅叉。兩個全副武裝的戰士立在他身後,旁邊的倆個人好像是陪綁的,也掛著牌子,也雙手反綁,但是,牌子上沒有那個醒目的紅叉。軍車以不足十里的速度慢慢的向前行走,看熱鬧的行人擠在道路兩邊,讓一雙雙*的眼睛平躺在肩上,閃爍著*和映著心的悸動。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紅舞鞋滿天飛,刀槍棍棒滿天飛,你可以穿上紅舞鞋隨著時代的樂曲任意起舞,你可以在起舞中變得瘋狂。在廣袤的大地…這個諾大的舞臺上,英雄本色就是讓別人流血!那汩汩的鮮血就是最好的二鍋頭和老白乾…相當於外國的伏特家和威士忌。他們不再抱怨自己錯生了國家和時代,那發生在古羅馬角鬥場上壯烈景觀,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中國上演,人們到處揮刀嚎叫,如痴如醉的欣賞著這門用生命和鮮血灌澆的藝術, 在這裡,神的力量顯得格外渺小,甚至無地自容,所有的宗教都失去魅力。

4,魏玉蓮:林移民前妻,王英利第二任丈夫的母親。因為愛情被利用,丈夫成為右派,悔恨終生。曾經最早發現王英利身份,企圖害死王英利和林逸民的孩子,未遂,至其啞。後在兒子的怨恨聲中自縊。

書中片斷:

“魏玉連一大清早起來煳豬食。腫著倆個眼泡。昨天晚上又做夢了,在夢裡又哭了半死。伴隨魏玉連十二年的神經衰弱是一天比一天重了。有時候,一連幾天睡不著覺,整天耷拉個腦袋,一副半生半死的狀態。

十二年了,她一直生活在這種狀態裡, 林逸民就像一隻小磨,停放在一個只有她可以看得見的地方,磨眼上面有隻手,不論白天和夜晚,都伸開著,把她的心肝一片片的撕下來,放進磨眼研磨。那流出來的漿液,被她喝下去,變成新的心肝,再被林逸民進行新一輪的研磨。這種無休無止得折磨比自殺不知痛苦多少倍!但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前一種。

“玉蓮一直在這個殺人的魔界裡周旋著,卻下不了狠手。直到大山三歲變成五歲,她的親孫子大海也已經倆歲,她始終沒有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策略。眼見著大山一天天長大,追著念林叫爸爸叫的歡天喜地。念林每答應一聲,玉蓮心裡那根帶刺的草就狠狠地扎她一下。

“玉蓮在自己的房子梁拓上搭上一根繩子。她穿上自己結婚時穿的那件斜襟的花布衫,臉上搽了胭脂和粉。自己拿起鏡子照了照,覺著滿意。又把頭髮從中間分開,梳了倆條辮子。然後就鑽進套子裡,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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