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縛住中央那團漆色霧靄不叫它肆意潛行。
忽然一杯涼水撲上面頰,勞爾呆了呆,怔然低頭。
“清醒沒有?再脫可就只剩內褲了。”瑞絲扔下杯子嗤笑,指了指滿地的衣物。
勞爾眨眨莫名痠痛的眼,剛剛似乎停了會兒的思維再次轉動起來。
他皺著眉,沉著地撿起衣服迅速穿上。回頭對上一大幫目瞪口呆的同伴苦笑。
“不好意思,走神了。”
走個神還能大跳脫衣舞?看得人都石化了。弗倫斯用力抿嘴,既驚訝又憋著笑,最終忍住沒有吐槽。話說,團長胸肌真不賴。
雷揚澤若有若無地動動唇角,藏在陰影裡的面上,表情卻很清淡柔和。
女巫的視線是不能隨便對上的,尤其在她並未施展障眼法的時候。
幸好對方是瑞絲,本無意攝魂,再附送一杯醒腦的冷水,否則事情可沒這麼搞笑。
畢竟是女巫用於奪人神靈的一大武器,接受過騎士教育卻沒防範的勞爾多少有點輕率。
瑞絲惡瞪雷揚澤,食指戳進香糕恨恨塞進小嘴。隨即低低唸了什麼,滿頭紅絲眨眼褪成深棕。
再抬眸,那瞳仁亦與常人無二。
雖然有存心洩氣的味道在裡面,不過迷惑一個大男人當場跳脫衣舞也不夠厚道。見好就收她是知道的。要不雷揚澤早出來制止了。
不過這絕不代表她同那死人言歸於好。
哼哼……
另一邊勞爾整理好,低咳了聲,神色竟也如常。
到底是見慣場面快練成人精的。
“你們打算幹什麼來的?”瑞絲端起碟子鼓足勁兒消滅食物,她自個兒先開口倒容易打破僵局。
勞爾暗歎,真真一場無妄之災。總之他記住了,終有一天要從雷揚澤個臭小子身上討回來。
“咳……”他清清嗓子,從容接話。“我們在這裡的公會接下送貨的委託,明天就啟程前往迪布諾爾城——啊,胖子把地圖給我……”
一群大男人很快就忘了剛剛的事,情緒激昂地投入工作。
瑞絲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微斜美目時不時溜溜地往某人那兒轉悠。見他垂首並未意識到她的專注模樣,又莫名鬱悶起來,惱怒地甩頭看向窗外。
只是她一收回視線,雷揚澤便不著痕跡地抬眼,輕易捕獲少女緊繃的側顏。依舊明澈清淨的波光裡,淡淡的探究隱藏至深。
會中不意提及可能會經過的小鎮蘇瓦,勞爾沉吟著在地圖上畫了個叉。
“不行,雖說經此到目的地較為輕便,但聽聞那邊瘟疫不斷,四周早成了隔離區。我們還是另擇他路安全些。”要是團員中誰不慎染上疫病,後果不堪設想。
“可穿過蘇瓦只需一兩日,要是繞過卻得多花幾倍的時間,不如冒個險——”
勞爾擺手打斷,“雷?”
被點到的人還沒說話,坐得遠遠的少女搶了先。
“你們不去,我要去!”
雷揚澤慢慢抬頭看她。
瑞絲咬唇狠狠瞪回去,恨不得瞪個對穿。
開玩笑,且不論她尚未確定是否要留下,單單作為女巫,她也有很多事非做不可的。
認真的表情不似賭氣。
雷揚澤頓了頓,淺淺褶著的眉無人看見。
半晌他推開攤在面前的地圖,沉沉道:
“我與她經蘇瓦走,你們選別的路徑,疫區的確危險不容心存僥倖。”
他開口,基本就數大局已定。
幾乎無人反駁,勞爾點點頭,忽覺捅穿了雷揚澤的身份反而好辦事多了。
少有的,女孩僅僅把牙磨得咯咯響,居然沒出聲。
——如果反對有效的話,她也不用幹坐在這兒賣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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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瓦是臨近邊防要塞的小鎮,時局動盪的當口,總是第一個受到鐵血洗禮的地方。偏只本地生得土壤肥沃豐美,好年裡家家飽暖適意,祖輩均居於此的人們總也舍不下這塊靈秀之地遷徙他方。每逢戰亂死傷無數,加劇疫病流竄,久而久之居然作為瘟疫圈遠近聞名。
無人願意踏足蘇瓦地界,致使醫療水平低下,疾病留而不去自是情有可原。
雷揚澤彎腰把刻著地名的石碑扶正,輕輕拂去灰塵。
同他一起的少女利索地攀上高枝,啃著蘋果觀望前方傍河建造的小鎮,晨霧裡依稀難辨。
他們是傍晚出發的,只落得兩人後腳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