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快,早上天矇矇亮便到了。
穿過城鎮往東走大商路不日即可抵達迪布諾爾,繞過的話,就得翻過兩座山還需淌河,沒個小半月是不行的。
瑞絲哼了哼,順溜地從樹上滑下。
首尾咬合化作手環的史賓塞亦跟著哼,要知它對現狀可是相當的不滿。
畢竟誰樂意一直當手環?它可是條響噹噹的毒蛇呢。要不是擔心雷揚澤會有意無意地把它給劈成兩段它老早就現原形了。
還有它靠不住的主子——遇到男人忘了戰友!
晶亮的小眼淺淺眯著偽裝成一條反光的線,溜溜地在雷揚澤身上打轉。
男人經歷過光陰洗髓,面容深邃沉凝,怎麼看它家的傻丫頭都沒有勝算。
明明是名騎士,卻偏要跟著個女巫這是什麼道理?天要塌了嗎?
史賓塞腹誹個不停,雷揚澤一道目光淡淡掃過嚇得它立馬噤聲,趕緊裝好。
瑞絲甩上小揹包,自顧自往前,男人無言地落在後面不緊不慢。
蘇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破敗,雖然疾疫流竄,但鎮民臉上畫著滿滿的樂觀與堅強。
他們對難得的外來者表示驚奇,友好而淳樸。
鎮裡旅店都關了,雷揚澤只好尋民宿下腳。開門的是位年邁寡婦,有個十七八歲的兒子出門幹活不在,女兒才十歲,纏綿病榻多年,瘦小得像個布偶娃娃。
“不好意思,家裡只有一間空房,您要不要再到別處找找?”
“謝謝,一間就夠了。”雷揚澤點頭,摸出幾枚銀幣放在桌上。
瑞絲抽著氣嚷嚷,“哪裡夠了?我們兩個人——”
“我出去。”雷揚澤看著她,黑藍的眸子依舊讓人無力招架。
少女磨牙,真想撲上去咬死他。
“你想監視我?”
雷揚澤不語,眼裡有淡淡的縱容。
寡婦看了直笑,“小倆口莫不是渡蜜月來的?別吵架別吵架,好好過日子。”
“誰……誰跟他那個啥了!”瑞絲漲紅臉蛋心浮氣短,瞥眼瞧見緋聞男主角垂著眼簾神情素漠,胸口一嗆,刺啦擰痛。咬唇,強撐出滿面嬌笑,“就是說啊,他最驢了既不浪漫又不會心疼人,我怎麼就跟了他呢。”
雷揚澤微微一愣。
寡婦眯眼,笑得很有點過來人的味道。“男人不都一個德行,還得我們女人讓著。”
雌性生物一湊頭立刻就能叨咕起來,親密得好比忘年閨蜜。
被擯棄在外的雷揚澤平靜站了會兒,不小心聽到寡婦傳授道:“要抓住男人就要在床上放得開,姑娘你……”滯了滯,轉身出去。
第8章 PRINCE8韶光易逝生命難留(小修)
還讓不讓我過了?!
不準夜遊;不準一個人上山挖藥;不準挑食;不準說髒話;不準欺負小鬼頭;不準偷懶修行;最重要的是——
不準靠近男人,無意識也不行!
若非他一臉嚴肅正經,我可真以為他是醋塘子小丈夫了。
好吧……我也承認自己確實拗不過他一個眼神。
不準靠近男人是怕我定力不夠,隨便地就把人魂兒給勾走。
哼,他才不會因為其他的什麼什麼原因不准我接近男人呢……
——我的秘密回憶手冊
瑞絲會看病的事早在小鎮裡傳開了,每天每天都有人登門拜訪。
其實女巫只不過是懂得對症製藥。在她們的信仰中,惡魔是傳播疾病的元首,為了貼近偶像才致力於研究各種惡疾,包括如何引起怎樣撲滅。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救,拖得久了吃什麼都不會再起效果。
午後難得的休憩時光,瑞絲搬了張椅子懶洋洋地躺在後院曬曬肚皮。
她換了件黑色紗裙,把某人的前披風換下來洗洗晾在繩上。
雷揚澤倚著樹,凝望那金色的十字道標思緒飄遠。
記憶裡充斥著血光,劍影,鐵蹄和龍鳴,波瀾壯闊長空翱行。
但,他依然覺得難過,疲憊,漫無目的。
與家族斷絕關係,連夜潛逃,組織傭兵團,躲避通緝。生活裡好像只剩下奔波的塵土,那一年美麗的少女,那一年純潔的百合,遙遠得連輪廓也模糊了。
不過他還記得有個小姑娘,最呆最傻最乾淨最無辜。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想著一定要好好道歉,也許可以留她在身邊接受教育,十年後長成出色高雅的名媛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