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換了身乾淨的衣裳,此刻的她正躲在一條幽暗的小巷子裡邊,探出小腦袋,乾淨的眼眸精光閃閃,眼看著外邊的情形越演越烈,她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得意,那雙滿是精光的眼眸也忍不住染上了濃濃的笑意。
“顏顏。”
夏夜白不甚無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不安分的亂蹭,夕顏也不回頭,直接伸手將他的腦袋掰開,輕聲說了句:“我全身痠痛,別靠在我身上。”
那口氣,帶著明顯的不滿。
夏夜白的笑意更甚,一雙手更是無賴一般的在她身上逡巡:“哪裡,哪裡,我給你揉揉。”
夕顏怕癢,夏夜白最甚,對與夏夜白的胡鬧,卻是一天也不生氣,只是笑著拍掉了他不安分的手,然後,如他所願,轉過身,一雙眼睛盯著他的臉看。
她的眼睛很亮,即便是在這樣漆黑的地方,卻依舊是璀璨如星辰一般,直直的落在他的臉上,注視著那雙黑耀石一般的眼眸,閉上了眼睛,手指劃過他的臉:“無論夏夜白怎麼變,我都能認得出來。”
她知道,一年的時間,才剛相逢,他想多看看自己,就像他希望自己也能多看看他一般。
這種行為,不是對彼此感情的質疑,這只是因為心裡的那份擔憂和害怕,現在的他和自己都是一樣的吧,擔心這一切只是鏡中花,水中月,短暫的不能再短暫的幸福,彼此都希望能把這虛無的一切按成可以操控在掌心的實物,緊緊的握住。
如果是沙子,那就感受那份屬於沙子的粗糙,如果是水,那便感受那份特屬於水的溫潤,如果是風,從指尖穿過,應該也是可以留下什麼的吧。
兩人面對著面,雖然有一個的眼睛是閉著的,不過空氣中依舊凝固著可以稱得上深情的氣息。
“吱吱。”
幽暗的小巷子,和外邊的喧鬧完全不同,那低低的聲音,和著那些呼喊和尖叫,全部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小玉被夏夜白勒令蹲在對面的牆角,見夕顏把自己完全忽視,鑽進了兩人中間,仰著頭,墊著腳尖,咬住了夕顏正撫摸著夏夜白的手,柔軟的毛髮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癢癢的感覺,夕顏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紅玉,看著盯著小玉,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夏夜白,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玉以為,夕顏會笑的這麼開心完全都是自己的功勞,當即討巧的伸出舌頭,輕輕的舔著她的掌心,夕顏笑的越發開心,不由得縮回了手,小玉跳到她的膝蓋上,將腦袋湊近夕顏,頓時得到了她溫柔的撫摸。
“死狐狸,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夏夜白剛要發作,夕顏已經轉過了身,重新探出腦袋,人山人海,群情激昂,一觸即發。
“恭王妃萬歲。”
“恭王妃萬歲。”
夏夜白也聽到那聲音,一把將小玉從她的懷中扯了出來,隨手就是一扔,湊到夕顏的耳畔:“恭王妃萬歲。”
低沉的聲音,沒有那些人的激動,更沒有那些老百姓的憤慨,就像是平仄的陳述,帶著點點的笑意。
人群漸漸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步伐堅定,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最後大家全部停在了城門的方向,與那些守護城門計程車兵發生了爭鬥。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哪裡是那些手上拿著劍,舉著長矛,經受過訓練計程車兵的對手。
應該是上頭下了命令,那些士兵是下了狠手的,不多一會的時間,夕顏便看到那些老百姓眼露恐懼,城門之上,大批大批的援兵趕來,手上拿著弓,肩上揹著箭,那鋒利的箭頭在陽光下光彩奪目,折射出讓人心寒的光芒。
拔箭,拉弓,可他們對準的方向一一
不是城外那些吆喝著將王妃交出來的敵國士兵,而是城門口大喝著恭王妃萬歲的普通百姓,那森寒而又鋒利的肩頭,刺的人眼睛都是發痛的。
那些人看著城門上對著自己的箭頭,憤怒的眼底,不解了,迷惑了,整個芷蘭,因為這次的洪荒,死了多少人,還剩下多少人,可現在,那些士兵,對著就是這樣一群手無縛(又鳥)之力的普通百姓。
冰冷,無情,即便沒有開弓,卻依舊讓人覺得寒心。
夏夜白沒動,他靜靜的站在夕顏的身後,黑曜凝眸石一般眼眸,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等待她做些什麼。
不是因為同情,不是因為可憐,更不是因為憤慨的衝動,此刻那些被箭頭對著的人是因為她,那些人,從未想過傷害過她,單憑這兩點,她應該不會坐以待斃吧。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