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如此,豈不是我等棄城而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老實說是這樣,但是故土難離啊,多少人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這裡有他們的產業,他們的家園,他們的一切都在這裡,你讓他們背井離鄉流亡在外,還不如讓他們死呢。”
元封默然,王威所說的都是實情,涼州以東千里之內都沒有像樣的城市,就算逃跑也只能淪為突厥鐵蹄的刀下之鬼,更何況正值天寒地凍之際,即便沒有敵人追擊,逃難的百姓也會凍餓而死,與其這樣,還不如固守堅城呢。
良久。元封才道:“王老將軍準備怎麼守涼州?”
王威苦笑道:“還能怎麼守,唯死守而,人在城在,人死城亡。”
……
城外,突厥大營,禿黑魯愁容滿面,王帳內眾將領鴉雀無聲,今日一戰不能勝,便會陷入綿長的持久戰中,對於他們來說這絕非好事。
東察合臺汗國本來就不算富裕,再加上連年征戰,大批青壯年死於和帖木兒帝國的戰爭中,最終不得不妥協投降,成為帖木兒帝國的一個組成部分。
帖木兒帝國連年對外用兵,東察合臺人往往充作馬前卒,和吐蕃人打,和羌人打,連年征戰不休,年輕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如今這支所謂的大軍,其實是東察合臺最後的力量了,打不下涼州,他們就得受帖木兒大汗的責罰,打下涼州,他們也撈不到什麼好,還不是繼續東進,直到最後一人戰死為止。
涼州不比甘州肅州這些城市,城牆高大人口眾多,實乃西北第一堅城,二十萬突厥大軍糧草穿用都要靠後勤補給千里遙遠的送來,倘若涼州久攻不下,拖也把他們拖死了。
前次在甘州城下的時候,回回炮被損毀若干,至今不能形成戰鬥力,最多隻能放幾炮威懾一下對方,想拿下涼州,還得靠雲梯爬城,思慮再三,禿黑魯終於下定決心:“連夜打造攻城器械,強攻涼州。”( )
2…24 血紅雪白
這個冬天特別冷,第一場雪過後,西風又颳了起來,刀子一般的狂風捲著雪沫鋪天蓋地而來,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突厥兵們被長官催促著從帳篷裡爬出來,打著火把慢騰騰的去附近伐木打造雲梯。
雖然士兵們都穿著皮毛衣服,但也擋不住刺骨的寒風,厚實的羊毛披風裹在身上就和沒穿衣服差不多,士兵們在風中跌跌撞撞的走著,不時有人踩在冰上滑倒,所有人都叫苦不迭,怨聲載道。
涼州城外本來是一片繁華的商業區,附近還有幾個小樹林,但聽聞突厥大軍來襲之後,曹延惠就毅然下令將商業區拆除,樹林也砍了個精光,只給突厥人留下一片無法利用的瓦礫,事實證明曹大人的決策英明無比,遠道而來的突厥人只能住在帳篷裡挨凍,方圓幾十裡連燒火取暖的木頭都找不到。
折騰了一夜,終於在五十里外砍了一些樹木回來,打造了百十架雲梯,十餘輛攻城車,另外修復了幾架回回炮,禿黑魯大汗親臨陣前,下令起總攻擊。
空地上擺開十架回回炮,每架間隔一百步,士兵們爬上爬下進行著檢修,一隊騾子慢騰騰的踩著積雪走過來,每頭騾子身上都託著兩枚百餘斤重的石彈,士兵們將石彈卸下,裝在回回炮的彈巢裡,還有軍官拿著尺子狀的東西比劃著,似乎在測量距離。
五十輛攻城車慢慢的推了過來,在回回炮前面排成一條線,士兵們脫掉羊毛大氅,露出裡面的皮甲和彎刀,挨個鑽進攻城車裡,攻城車上面覆蓋著生牛皮,前頭裝了鐵撞角,排在回回炮前面一來是為了防止對方突擊破壞,二來是佔領出戰位。
大隊步兵抬著雲梯等在兩旁,士兵們都是短打裝扮,手裡拿著彎刀半跪在地上,嘴裡呵出一團團的白氣,後面是更多的爬城士兵,暫時還輪不到他們上,所以身上還披著羊毛大氅,傳令兵騎著馬拿著令旗到處奔,一隊隊騎兵和步兵井然有序的進入戰位,一場大戰就要展開。
涼州城牆上,元封收起千里鏡,對王威笑道:“王老將軍您看,從城上望過去,突厥人就如同螻蟻一般。”
可是扭頭一看,王威等一幫將軍臉色鐵青,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元封,這也難怪,在他們眼裡,突厥大軍殺氣騰騰的,哪裡象什麼螻蟻,分明是一幫吃人的魔鬼。
王威沒接元封的話茬,對旗牌官道:“告訴大公子,敵人要攻城了。”
過了良久,曹俊才匆忙趕到,兩隻眼睛通紅,臉上還有一抹紅暈,看來昨晚沒睡好,可以肯定的是他決不是在研究如何克敵制勝,而是在父親那些美貌姬妾身上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