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踏過屍體填平的護城河,踩著戰友的肩膀拼死往上攻,一個年輕的蒙古士兵用皸裂的手摳住涼州的城牆縫,嘴裡銜著彎刀,義無反顧的向上爬,但是一支羽箭飛來立時就要了他的性命,士兵仰面朝天倒在屍體堆裡,眼睛望著淺灰色的天空,嘴唇動了幾下,戰場噪雜,誰也沒有聽見那一聲微弱的“媽媽”。
“上!不要停!”禿黑魯已經從王帳裡走出,親自指揮作戰,麾下這下健兒視死如歸的衝鋒讓他再次老淚縱橫,幾次忍不住想下令收兵,但是理智告訴他,自己艱苦,敵人更艱苦,誰能撐得更久一些,誰就是勝利者。
涼州城頭,也是血流滿地,守城士兵傷亡巨大,但是相比城外那些突厥兵,這種傷亡簡直就可以忽略不計了,涼州城牆設計的極為巧妙,東西合璧,防禦力極強,城牆的建材就不提了,甕城、稜堡、暗藏在城牆內的連弩射擊孔,城牆上的擋箭棚,還有各式各樣的城防武器和輔助設施,讓守城士兵可以迅調動,躲避敵人的火力打擊,必要的時候騎兵都能順著馬道跑上來助戰,加之儲備充足的器械,真可謂是西北第一堅城。
天慢慢的暗了下去,殺聲也漸漸平息,打了一整天,死了上萬人,涼州依然傲立在夜色中。( )
2…25 朱門酒肉 城頭冷灶
涼州城,城牆上一排明亮的氣死風燈,燈影下士兵來來回回奔波著,白日一場血戰讓大夥又樹起了信心,突厥人也沒什麼可怕的嘛,不過是兩個胳膊一個腦袋,箭射過去一樣得死,刀砍上去腦袋一樣搬家。w w w 。 q u a n b e n 。 c o m
元封身上的鎖子甲已經浸透了血,呈現出一種暗黑的光澤,有王威坐鎮指揮,他這個副防禦使便可以親臨一線廝殺了,這一天元封自己都記不得殺了多少人,那把從獨一刀手裡搶來的金柄長刀已經砍出了十幾個豁口,不是刀的鋼口不好,實在是殺人太多。
元封沿著城牆走過去,沿途計程車兵看見他都恭恭敬敬的行禮,張大人身先士卒的光輝形象已經深入到每個人的腦海裡,當兵的最敬佩這種鐵血漢子,跟著這樣威猛的將軍打仗,心裡有底。
忽然一名士兵指著城下喊道:“將軍您看!”
元封趴著垛口望過去,原來是十幾個突厥士兵趁著夜色過來搬運傷員,這一戰實在慘烈,涼州城下起碼堆了一萬人,這裡面不全是死人,還有相當一部分傷員,天寒地凍沒有人救治,就這樣呻…吟著等死,想來也算可憐。
周圍一幫弓箭手立刻張弓搭箭要射,元封伸手攔住:“且慢,拿燈籠來。”
有人取過一盞燈籠,元封找了一杆長矛挑起來道:“給他們照個亮。”
其餘士兵便依樣畫葫蘆,挑起燈籠給城下搶運傷員的突厥人照亮,那些突厥人一開始還以為守軍要射他們,嚇得剛想跑,卻現對方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這才放心的搬起傷員來,臨走還對著城牆上用蒙古人的禮節施了一禮。
有士兵問道:“將軍,讓這些突厥狗凍死多好,何必放他們一條生路?”
元封道:“他們冒死救護戰友,這份同袍情誼值得尊重,再者說傷員對軍隊的拖累很重,能給他們增加一些負擔,咱們何樂而不為呢。”
眾軍兵聽了皆贊服張將軍睿智。
元封道:“他們只敢偷偷摸摸來,救回去的人畢竟有限,不如讓他們光明正大的來救人,來人啊,拿筆墨來。”
一會兒筆墨拿來,元封撕了一幅戰袍寫了幾行字,栓在箭上往突厥軍前哨射去,那廂接了信件飛報王帳去了,又過了一會,果然有數百名不帶武器的突厥士兵前來搬運傷員,元封吩咐守軍仔細戒備,倘若敵軍膽敢不守約定靠近城牆就當即射殺。
佈置完了這些事情,元封才返回城內,府衙里正在召開慶功宴,按說戰爭才剛剛開始,不該這麼早慶賀的,不過曹俊以為,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今日以微小的損失取得如此重大的勝利,殺傷了大量敵軍有生力量,照這樣下去敵人定會不戰自敗,所以很值得慶賀。
走在漆黑的路上,腳下不斷打滑,積雪已經結成了冰,路旁簡陋的棚子裡,難民們在瑟瑟抖,走出一段距離便會看到幾具僵硬的屍體倒斃在路上無人問津,官府忙著打仗,哪有精力管這些難民,甚至連個施粥的地方都沒有,元封的賞銀已經全部用來買糧食和棉花布匹了,可還是遠遠不夠,一來難民太多,二來物價飛漲,他那點銀子實在買不了多少東西。
看著這悽慘的一幕,元封心中黯然,路邊一具僵硬的屍體旁,兩個衣著單薄的小孩正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