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純潔的人面前,我的笑聲渾濁。”
葉小歌幾乎想擁抱她的靈魂。他幾乎有點崇拜她了。她說著他想說可從沒打好腹稿的話。她的思想已經跳躍在他之上。在她面前,他第一次對自己有些質疑,他終於碰上了對手。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這幾天總是激魂動魄,她的眼睛給他想像力,她的氣質讓他想入非非,她的聲音蒙上讓他獵奇的光圈。
葉小歌激動地看著她。按照他過去的邏輯,和一個女孩子單獨交涉了這麼久,該是刺激或者分手的時候了。可坐在她的身邊,他感到了時光在他們身上的急促的流逝。他的心裡有一種不安全感,惟恐這種讓人傷心的氣氛突然打破。他像第一次聽到一曲悽婉的簫聲,沉醉在這片沒有聲響的音符裡。他惟恐她沉默。他愛聽她的與眾不同的聲音和語言。
“如果我是女人,讓一個男人那樣深情地回憶我,我會感到幸福。”“我沒有懷舊病。”
“你好像已經看破紅塵。”
“真的看得破嗎?”
“你好像生來老辣。”
“我從來就沒有年輕過。”
她流露感情這樣沉穩、自然,沒有半點賣弄風騷的嫌疑,她看上去還是個孩子,可又這樣老成。她的臉因為她的內心而光芒四射。他突然發現,他還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孩子。
他說,“你應該有個朋友。”
“說了你也許不信,”她說,“我一生還沒有過一個真正的朋友。”
“我也是。”葉小歌並不難堪地說。
“人是很難互相理解的,理解比愛更困難,因為愛是盲目的,這是人的本能。可理解是理智的,這不是隨便一個人所能達到的。”她緩緩地說。
他奇怪自己為什麼這麼心悅誠服地默記她說的話。他發現自己一貫孤傲的心已經被她牽引住了。他的積蓄了二十八年的傲慢在她冷靜的回答中一掃而光。他突然覺得她是他信仰的教科書。他相信自己會百看不厭。他知道自己已經盲目了,可他不想抑制。他一生從未有過這種奇特的感覺,他知道更難得到的是靈魂。這也許需要他一生的努力。他的一貫的自信心受到了挫傷,讓他快樂難忍的挫傷。他像一個殘兵敗將,欣賞著沒有攻下來的風景。他突然想起趙明明,他一陣心痛。
他吻著她的手指,他清楚,對付這樣的女人,只有儘快佔有她的肉體,然後再攻破她的靈魂。如果躲躲閃閃,只能像趙明明一樣,越追越遠。他看著她的清醒的目光,不可思議為什麼她不束手就擒,他說,“從你的眼光裡看出,你並不幸福。你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有個救世主保護你。”
她的心痠痛,她閉上眼睛絕望地說,“這個救世主在哪裡?”她的聲音裡流動著哀婉的情緒,這種情緒使人聯想到正在逝去的事物中那些永不消失的東西。
她的痠痛的心引起嘴裡躥湧酸水,她捂住臉,衝向衛生間,壓抑了太久的酸水和淚水同時浩蕩出來。
她走出衛生間時,葉小歌在門外等她,看她滿臉蒼白無力欲倒的樣子,連忙一把扶住她,問,“要不要送你去急診?”
她搖搖頭,“送我回辦公室。”
八
他就要來了。那時,她每個星期就這樣等他,她把一摞詩稿交給他。他每讀一首,評語脫口而出。他掂著一摞摞沉重的詩稿,審批一遍就到天黑。一天突然停電,他點上隨身攜帶的蠟燭,依然堅守著流水線。
每一首詩都是寫給他的,她總是捕捉他臉上一點一滴的表情。
你把我的詩稿
攤在桌上
像看著病人
數著一個一個的傷口
月色裡,你的身子
動著眼睛的石雕
眼裡說了什麼
還用說出來嗎
你的手指在桌上
不停地彈呵彈呵
你那是有意還是無意
難道你不知
少女的心是一架鋼琴
手指輕輕一碰
就是一個心照不宣的顫音
這首挺純的。他笑笑,問,你一定有100個男朋友?
她不敢說就是你,反而繞著圈子說,人生、石頭都會有奇遇。在晃動的眼神裡,你像棋子一樣下過來,我下過去,就這麼簡單。講出去,又故意神秘。
第25節 誓言不像流水(2)
你好像久經沙場,他笑笑。
她苦笑,生活就是一副熬錯的草藥。
一生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