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真是越看越心驚,如若不是他前年恰好在揚州修養,怕是連這些都不清楚。
單單查賬冊上的賬是沒毛病的,啥也查不出來,因為這上面記的都是真的。
那些貪汙的銀兩早已被處理過,姜宏也不得不承認,這招實在是高!
已經不僅僅是三司使衙門自己的事兒了,整個戶部,或者說揚州所有的官員。
大概,多少也都參與了,就算沒參與,也是知曉的,但誰也不知道類似這樣的情況還有多少?
前年是揚州,去年呢,今年呢,或者說之前的許多年,這,是不是也曾發生過!
越往深了想,姜宏越覺得悚然,這是一張驚天大網,層層包裹,就連他輕易也是動不得的!
思來想去,姜宏也沒有決定到底要不要稟告皇帝,事關重大,如果真能查出來,是整個官場的大地震。
這樣的隱秘,朝中和地方肯定已經勾連在一起,拔出蘿蔔帶出泥,動搖社稷根基的事情,想想就不寒而慄。
直到下衙的時候,姜宏看著每個官員臉上的笑模樣,終於下定決心。
這件事一定要解決,但要好好謀劃一番才是,回家之後,姜宏把自己覺得是疑點的部分都記了下來,打算一一查證。
吩咐小廝去請陳正來家一趟,姜宏則是把他覺得有問題的環節和官員都寫在紙上。
臨近年關,像他這樣的御史是每年最清閒的時候,約定俗成的慣例就是有什麼事兒都年後再說。
陳正閒的發慌,姜宏一派人去請他,他也就來了,他知道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姜宏是不會明目張膽邀他來家的。
......
果然不出他所料,姜宏剛開個頭他就興奮起來,耐著性子聽他說完。
急不可耐道:“這件事還用想嗎,查,不單要查,還要一查到底,這樣的害群之馬不查難道還留著過年嗎?”
姜宏苦笑道:“哪兒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啊!要是隻有一匹害群之馬還好說,就怕是一群啊!”
陳正也不傻,一聽就明白了,之前也是有些急躁了,現下冷靜下來之後也覺得此事不好辦。
要是能處理好,是可以青史留名的大功德,但一個處理不好,也是抄家滅族的大禍。
他們自己死了無所謂,要是連累了家人就不妥了,他們又不是那為了名聲能自盡的腐儒,對自己和家人的性命珍惜的緊!
陳正原地走了幾圈,皺眉道:“你把我叫來是什麼意思?你的打算是什麼,說出來聽聽。”
姜宏笑了,別人都以為陳正一根筋,不知變通,但只有他才知道這貨有多聰明。
他那些一根筋的做法也只是建立在自己能承擔的範圍內,心裡很有逼數。
說的再通俗些,就是這貨做的都是自己有把握的事兒,這也是他這麼多年還沒玩脫的原因所在。
同樣的,陳正也同樣瞭解他,現在把他叫來,肯定是已經有了想法或者對策,要不然就會當這事沒發生,提都不帶提的。
上次碰瓷宋衍,也是想知道皇帝的底線在哪兒,這人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莽一波的。
真莽夫是混不到這步的,朋友嘛,自然是志同道合三觀相同的了!
......
姜宏把自己剛記下來的東西遞給他,說道:“先看看再說,看了你就明白了。”
陳正接過仔細看了起來,越往後看,眉頭皺的越深,姜宏也不催促,就在一旁喝著茶等著他。
半晌,陳正放下手中的紙張,揉了揉額頭,說道:“你準備自己派人去查?”
姜宏點頭,又搖頭,強調道:“不是我,是咱們,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我需要你的幫忙。”
陳正斜了他一眼,哼道:“你那上面記得可不是輕易就能查出來的,就算有我幫忙也不一定。
裡面的利益糾葛大家都清楚,等你查出來了,就憑咱們你覺得能把證據帶回來嗎?”
“那你的意思是...”姜宏自是知道靠自己肯定不行,這才把玩不脫先生陳正拉進來。
姜宏知道陳正心裡應該是有辦法了,這年頭當一個清官可不是硬剛就能行的。
你要比貪官還要聰明,才能抓到他們的把柄,還能全身而退,陳正的想法總是特別的多。
“既然咱們倆辦不成,那就找能辦成的人來,”陳正一攤手,給出他的答案。
既然搞不定,找幫手不是很正常嘛,總比自己把命搭進去強,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