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了個眼色,我爸立馬領會我的意思,好說歹說的把我媽勸走了。臨走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小心身上的傷。我把記憶體卡魚皮書和幾塊石片交給我爸,給了我爸一個地址,讓他郵給我同事。
話說這石片也是好樣的,連摔帶撞的,也沒把它撞碎。
送走我爸我媽,我把行李都打包好,第二天,坐早晨的客車又回到了村子裡。
從車上下來我就一溜煙的鑽回了家,把大門鎖好,在家裡等著天黑。
中間給馬思哲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馬思哲和霍英被人接走了,我估計應該是他叔叔派的人,可能是店裡出了什麼事,也可能是家裡。
我撥了幾次都沒撥通,索性放棄,發了條簡訊過去。
‘我出院了,今天晚上準備回村子裡看看’
盯著手機看了半天,也沒有回覆。看來是真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定了一個晚上十點的鬧鐘,決定先睡一會,好養精蓄銳。
半夜迷迷糊糊的醒來,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我天!已經十二點五分了。我穿上鞋,披了件衣服就朝葉華家衝去。
剛跑到大門口,我轉身跑了回來,上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放在褲兜裡。
跑到了葉華家的大門口,我又開始猶豫。萬一一會葉華再從屋子裡飄出來,爬到樹上。或者在把家裡的狗撕開吃了。我估計我得心塞的當場抽過去。老子鬼門關走一趟,結果你還是那個鬼樣,換誰都受不了。
我在門口躊躇了一陣,聽見吱呀的一陣開門聲。沒來得及躲,就和葉華打了個照面。我的心臟劇烈的起伏,葉華向我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孫乙,你怎麼來了?’
萬歲!葉華說話的樣子一點異常都沒有。我看了一眼表,已經十二點半了,葉華沒事!我真想把他抱起來轉一圈,來發洩一下我內心的狂喜。
‘來告個別,明天我就走了’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摸到了一個東西,我一看,是一個黑色的小牌,上面寫了一個孝字。
‘這是?’
葉華低頭看了一眼,神情悲傷的說‘我媽四天前去世了,心梗’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村子裡安靜極了,偶爾吹過來一陣風,颳得地上草葉亂飛。我裹緊了衣服,慢慢騰騰的往家走。
腦袋裡很放空,不知道該想什麼。總覺得這件事解決的有點蹊蹺。我又想起馬思哲以前上學的時候說過我的一句話‘送到嘴邊的東西總覺得有毒’
可能是性格使然吧,天生就是一個糾結的人。
我回到家裡,再次把門窗鎖好,卻一夜無眠。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村子。路上遇見了村口棋牌室的老段,寒暄了幾句。
‘孫乙得有十幾年沒回來了吧’老段嘴裡叼著半截煙,眯著眼睛說。
‘可不,差不多得有二十年了’
‘這次回來呆了幾天啊’
‘沒呆多久,這不又得回去了’
‘也是,家裡人都不在這,就剩了個老房子,回來也沒什麼意思’
‘一直都沒回來也跟我姥爺有關’
老段掐滅了菸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也是,觸景生情嗎。不過你姥爺都去了二十年了,有什麼心結也該放下來。’
‘二十年?’我姥爺才下葬沒多久,怎麼就成了二十年了。
‘可不是,從你姥爺在水庫溺亡到現在,足有二十年了’
這時,棋牌室裡有人喊老段添茶水,老段不好意思的說‘我就不耽誤你了,你什麼時候再有空回來,到我這坐坐’
我呆呆的回了一句‘哦,好,你去忙’
老段走了以後,我一個人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那段記憶被篡改了,在村裡人的記憶裡,死的人變成了我姥爺。
不過這也可能是最好的結局,所有的事情都照舊運轉著,什麼都沒變,一切正常。
走之前我去給姥爺掃了一次墳。上了三柱香,點了一大把黃紙,看著姥爺的照片,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姥爺啊,我也算給你贖罪了。別管孫子我能耐大小,我也算連滾帶爬的把這件事辦妥了。雖然有好幾次差點下去看你,但也都挺過來了,你就安息吧。
不知不覺在姥爺墳前坐了大半天,抬腿剛要走的時候,好像聽見草叢裡有什麼聲音。回頭看一眼,什麼都沒有,我苦笑著搖搖頭,估計是被墓裡東西的神出鬼沒給嚇到了,變的疑神疑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