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字消音在劇烈的關門聲裡,突然之間,什麼都安靜了,她怔怔的盯著門板,一抹臉上的淚,其實,真的不想當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宋允清回房想了一夜,她沒有關門,馮遲也一夜沒有出來,曾經喜慶的新房,此刻如冰窖。夜涼如水,涼不過人心。
*
第二日馮遲醒來,就看到宋允清坐在旁邊,翻著雜誌喝著水,陽光裡對他笑:“早上好。”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馮遲的倦色還沒消退,看著她,“我今天很忙。”
“我知道,我給你做了早餐。”
“我不吃了,公司有會要開,晚上不回來。”
“我會等你回家。”
“不用了。”
“我會等你回家。”她重複,說:“馮遲,只准你忙這一天,明天開始,我陪你去醫院,接受治療,好好休息。”
他眉頭擰的緊,眼裡全是不耐,“不要瞎鬧,過幾天我送你回家。”
“我陪你的理由,你想聽麼?”宋允清捕捉到馮遲一瞬間的表情變化,眼裡的突閃的光讓她知道,馮遲不是不想有人陪,他過不去自己這關,該認命的時候,就不要再去妄想。
即使她不愛他,馮遲也不想再拖累,既然早就知道結果,何必再去為難過程,勉強她的善良心軟。
“你在一天,我就陪你一天。”宋允清走到他旁邊,“馮遲,為什麼不要我陪?非得一個人去承受才叫不給我添麻煩嗎?”
她的手心很暖,馮遲一僵,這場景多麼似曾相識。
“我第一次見你,你擋在我的車前,還叫的出我名字,馮遲我記得你的車也是路虎,後來是和暖陽,那個小男孩你還記得嗎?他說,你長的很好看。在畫室,你問我,要不要試試被人追求的感覺,不騙你,你是第一個人對我表白的人,之後……”
宋允清歪著腦袋想了想,釋然,“之後還真想不出有什麼交集了,別人都不理解我為什麼要幫你去參加畫賽,其實我也不知道,大概因為自己學了那麼久的畫,對這些東西分外敏感,或者是因為,不想看到你為難。”
“我爸爸常說你是一個好男人,所以他願意幫你,也許我也一樣,說不出所以然,憑著感覺去做,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我也願意幫你,馮遲,這個世界不是除了愛情和婚姻,就沒有別的立場去決心做一件事,我說這麼多,你理解嗎?”
宋允清眼裡是明亮的笑意,“不理解的話,你就反著想想自己,為什麼願意和我結婚。”
她把他的手握的更緊,力道和溫柔,只為幫他勾起一場似曾相識。
“不必對我介懷,我對你不是同情,你也不是我的負擔,我只是不想世界上沒有一個叫馮遲的男人,既然知道結果,何必為難過程,你總是強調這句話,可馮遲你知不知道,這個過程,並沒有讓我難堪。”
允清輕聲說:“有人陪,你為什麼不願意,如果愧疚,唯一的方法,就是快點好起來。”
她叫他,“阿遲。”
幾乎一下子撞進心裡,馮遲低頭,到底是動容了。
*
除了昨晚的情緒失控,之後的日子兩人都默契的開口不提他的身體。陪他看醫生,陪他治療,宋允清每晚花半個小時幫他配藥,醫生的方子上長長的一串。
這些成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有時候馮遲會和她散步,挽著他的手,話不多,偶爾看到感興趣的東西,允清會扯扯馮遲的衣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兩人的目光落在同一處。
櫥窗裡折出兩人並肩的身影,光影淺的很。
“這個好看麼?”宋允清指著一小串紅燈籠問,“買回家掛著吧,過年可喜慶了。”
馮遲點頭,“不用非等到過年,現在就可以掛。”
她搖頭,“多沒感覺。”
“不知道能不能捱到過年。”馮遲摸摸她的頭,然後背過身去挑別的東西。
允清提著燈籠,半天不知道放回原處。
晚上吃完藥,馮遲睡的很早,他強撐精神陪允清看了半場電影,後來著實累了,說是去臥室拿東西,結果一直就沒出來。
他一走,電影的內容就沒怎麼看進去,宋允清盤腿坐在沙發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摳著遙控器,除了電影的聲音,這房間安靜的詭異。
她走到臥室,遲疑著推開門,光線隨著縫隙一點一點透出,馮遲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宋允清走近,沒有刻意放輕腳步,馮遲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