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旁的奏摺批閱。
“是。”穆良立刻匆匆退出金殿。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穆良便轉回金殿御案前,小聲地回稟。
“皇上,彤雲宮內侍寢過的宮嬪有五名,花才人、溫才人、李才人、蘇才人、羅才人,其餘七名均為曾侍寢過。”
聽到曲密並不在侍寢過的名單內,應雅束有些微怔,一個念頭在腦海驀然閃過——
把她留下!
當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時,他不禁感到意外和詫異。
把她留下?難道潛意識裡想納她為嬪妃?
他如今已是帝王,坐擁天下,只要他願意,要納多少嬪妃充實後宮並無不可。
只不過,他才剛登基一個月,雖然在王府時就娶了童弼之女童盈蘭為妻,也有兩名服侍他多年的侍妾,但是此時仍在服喪期間,所以尚未進行冊後大典,也不曾欽選過秀女,沒想到他第一個動了念頭想納入後宮的女子,竟然是先皇的宮嬪曲密,要是讓曲大人知道他有這樣的想法,大概又要嚇怕他的臉色了吧?
朝廷上下都在非議他弒太子奪皇位,到處都是風言風語,此時他若還想將先皇的嬪妃納入後宮,只怕會招來更多罵名了。
不過,他為人向來不理會什麼罵名或虛名,他若一旦動了想佔為己有的慾望,就會非要這個慾望變成事實不可。
“你到彤雲宮傳話,先帝明日午時就要發引,該送往陵園的宮嬪明日清早就得先行出宮,到陵園候著。”應雅束若有所思地吩咐。
“是。”
穆良正要出去,又被應雅束叫住。
他不疾不徐地說道:“傳話之後,命曲才人今晚酉時到飛霜亭去,朕有話要問問她。”
穆良略一遲疑,欲言又止。
“不必告訴她是誰要見她。”應雅束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芒。
穆良呆了好半晌,才慢慢答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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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正,宛若寶玉的明月高懸在飛霜亭上的天空,滿天星子如水鑽一般晶瑩閃耀,照得御苑裡一片明亮。
曲密提著紅紗宮燈一路行來,在這一路行來,在這樣盛暑的夜裡,走在花木扶疏的御苑中十分涼爽宜人,濃郁的花香在夜風中飄動,燻人欲醉。
此時,彤雲宮內所有的宮嬪們都在收拾行囊,傷心地話別,而她卻單獨一人被傳喚到御苑的飛霜亭來。
傳話的穆良是無極殿內監總管,平時都是侍候孝喜帝的,如今宮裡能夠指使得動穆良這個內監總管的主子不多,除了孝喜帝,也就是穩坐皇后之位的童娘娘了,所以他雖不肯告訴她是誰要見她,但她心底隱隱猜測著,傳喚她的人沒有理由是童娘娘,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孝喜帝了。
孝喜帝為何要見她?
是為了明日她就要遠赴陵園守陵的事?
還是爹辭官回鄉的事?
然而,這些事能重要到必須讓皇上單獨傳喚先帝遺嬪?
她準時酉刻到,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卻仍不見傳喚她的人出現。
整座御苑空曠且寂靜,半點人聲也無,她在飛霜亭內來回踱步,愈等愈疑惑。
夜更涼了,冷風襲來,吹得她打了一個寒顫,忽聽遠處響起一陣悶雷,天邊忽明忽暗,隱約亮著閃電,她愕然抬起頭,發現雲層愈來愈厚,慢慢把圓月和星光都完全遮住了。
該不是要下雨了吧?她心頭一慌。
從御苑回到彤雲宮的這段路不算短,萬一下起雨來,她手中無傘,必定會淋個渾身溼透,該如何是好?
她到底要不要再繼續等下去?
整個天地一片漆黑了,只剩下她擺放在石几上的宮燈微晃著昏紅的燭光,原本月光輕灑、寧靜清新的園林,此時突然蒙上一層神秘詭異的氣息,讓她感到不安害怕了起來。
帶著水汽的涼風一陣陣襲向她,她把身子探出亭子瞧一眼,果然有細細的雨絲飄了下來。
“皇帝就把人叫來這兒傻等嗎?真是過分!”她認定是皇上傳喚,心裡不禁惱起應雅束來。
還在猶疑著該不該等下去時,突然一道巨大的閃電伴著轟隆隆的雷聲重重地劈下來,曲密受驚,害怕得蹲下身子,雙臂環抱住自己。
緊接著,驟雨傾盆,驚人的雷響一陣陣滾過天際,彷彿要把天地劈開一般。
曲密從未獨自一人在黑夜裡面對這樣的驚雷急雨過,小小的飛霜亭是她唯一的遮蔽,她望著黑沉沉的、雷電交加的雨夜,頓生一股孤寂悽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