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她就要到陵園守陵了,山宮一閉無開日,未死此身不令出,她這一生難道就要這樣孤獨老死在陰森恐怖、清冷寂寥的陵園中了嗎?
自從先帝駕崩後,她一直都不敢去想自己的未來,當其他宮嬪淚眼相對時,她一滴淚都沒有掉過,而現在,這場驚雷急雨彷彿喚醒了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她渾身瑟瑟顫抖,終於脆弱地哭了起來。
微涼的雙肩忽然罩上一層暖意,她怔了怔,轉眸一望,看見搭在自己肩上的是明黃色鍛錦袍,上繡著側身飛翔的行龍,而錦袍下方是溫暖有力的臂膀,她愕然吃驚,飛快抬眸,撞進一雙明亮的黑瞳,接著慢慢看清容貌,那是一張輪廓深刻得異於中原人的臉孔,他是應雅束!
雖然預感會見到他,但是乍然看見他時還是一陣心慌意亂。
“皇上!”
她吃驚得站起身,卻因為蹲了太久,雙腿微麻,忽然想起身時無法站穩而險些栽倒。
應雅束急忙伸手拉住她,在她還沒站穩時將她帶進懷裡輕擁住,溫柔地拍撫她的背脊。
“是我不好,害你受驚了。”
曲密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和溫度密密包圍著,她神思恍惚,怔立了半晌,一股男性的麝香闖進了她的鼻尖,她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有種莫名的悸動觸動了她心底的某個角落,顫慄感迅速佈滿了她全身。
“皇上,請放開我……”
她慌亂地用手抵在身前結實的胸膛上,急欲離開他的懷抱。
“方才被人絆住,所以讓你久等了。沒想到會突然下起這麼大的雷雨,你嚇壞了吧?”
應雅束似乎沒有忘記傳喚她的事,晚膳過後,他回無極殿準備換下朝服,前來飛霜亭時,童盈蘭突然來到無極殿,絆住了他許久。
他原不想讓童盈蘭知道他傳喚曲密之事,所以敷衍著,只想快快把她打發走,但是當他聽見第一道電閃雷鳴時,已無法理會童盈蘭仍在無極殿內,立即倉促地奔過來。
因為刻意不讓曲密知道是他的傳喚,所以他並不確定曲密是否會一直等著他,直到看見她蹲在飛霜亭內傷心哭泣的背影時,他心中頓生強烈的憐惜之情,有股衝動想要把她用力把在懷裡安慰,而當他觸到她冰涼柔弱的雙肩,便再也無法剋制這股衝動了。
“皇上、皇上,請鬆手……”
曲密意識到自己辦個身子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她從未與任何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不自在地緋紅了臉,心跳莫名加快。
“若我不肯鬆手呢?”
他的雙臂反而愈收愈緊。
曲密渾身一顫,心急地掙扎著,驀然間,一滴雨水滴在她光潔的前額上,她微愕,發現他竟然渾身上下都是溼濡的!
“你淋了雨?你沒有打傘過來嗎?”
驚訝之餘,她忘記了他的身份,直接用“你”來稱呼他。
“有,只是雨太大了。”
應雅束注意到她的忘形,但他只是微微一笑。
打傘一向都是穆良的事,是他一路奔得太急,穆良手中的傘根本來不及跟上他。
不知道是不是雨夜之故,曲密覺得此時的應雅束野性迷人,與她當日在無極殿前看見的應雅束很不一樣,一時之間震攝住了她。
她怔然凝視著他,只見他前額上戴著一隻鑲有金飾及白玉的額環,烏黑的長髮溼濡地披散在肩上,顯出幾分狂野的霸氣,他高大的身軀包裹在繡著龍紋的明黃色錦緞長袍之下,錦袍已被雨打溼了大半,意外地勾勒出他瘦削完美的身材,而那身明黃色的錦袍也提醒了她,他尊貴不凡的身份。
“皇上,妾身是先帝遺嬪,這模樣若教人瞧見了,有損皇上聖德,還請皇上快快鬆手。”
曲密把雙手從他胸前抽回,轉而撫著自己的胸口,試著撫平紊亂不安的心跳。
“穆良就守在園外,不會有人瞧見。”
應雅束凝視她酡紅的面頰,那雙迷離的翦水雙眸撥亂了他的神智。
對於女人,他不曾有過如此強烈的悸動,這是初次有女人勾動迷亂了他的心。
“妾身並非皇上的妃子,皇上萬萬不可亂來!”自幼家教嚴謹的曲密,即便在這樣迷眩的時刻依然能保有一絲清明的理智。
應雅束深深凝視著她,恍若未聞,彷彿沉思,彷彿失魂。
當他還是北零王時,凡他看上的女人,無不歡喜地等著他垂憐,女人一向在他面前臣服得太快,讓他將女人的臣服一直視為了理所當然。
現在,他已是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