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似鐵的冰城之內。
軍帳內燃著產煙最少的烏玉碳,是簡君揚特意吩咐帶來的,這讓眾人更清楚的感知到蘭穎言這位軍師所受到的重視程度,要知道在戰場上,郡王爺甚至從未對自己這麼上過心呢。
穎言在軍中的裝扮與平日截然不同,一身簡單的藍紋勁裝,雙手衣袖處綁了特製的銀具,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裝飾之物,然而掩在其下的卻是一支支精巧的短箭,一觸即發,迅疾有力,可以穿透任何堅硬的鎧甲。
“祁軍倒是難得的耐住了性子,這幾日都未有什麼大的動靜,不過郡王還是不曾鬆懈,一直守在內城。”說話的是一名叫袁清的青年,是簡君揚特意派來保護穎言的。他跟隨簡君揚已有5年,為人頗是有勇有謀,深得簡君揚的信任,年紀輕輕已是營內的前鋒參領。在剛被派過來時,心裡是頗為埋怨的,認為自己的一腔熱血和一身武藝突然失去了用武之地,所以,即便知道穎言是他所敬仰的宇文侯爺之子,卻也忍不住從心底排斥這個看似文弱的世家公子。然而,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在見識到穎言的奇謀才智後,便已將他視為除簡君揚外的另一個主子,自此再不敢有半分輕視之心。
穎言雙手託著一卷圖紙,從座椅上站起,身形頎長清瘦。
“郡王的確不可鬆懈,寒關城是此戰中最難攻克的一座城池,東祁必會費盡心血在此駐留。可惜,一時未留意,竟被他們佔去最有利的地界……”穎言微蹙著眉,低低道。
“怎麼會?”袁清疑惑道,“這畢竟是離國的邊城,以郡王對地形的熟悉,該是咱們佔了先機才對啊。”
“我軍駐紮之地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對於熟悉這一帶的郡王而言,這本是優大於劣的形勢,可我們卻忽略了極其重要的一點,東祁善水戰。”
“那又……”袁清剛想反駁,卻猛地想起祁軍這會兒正是在胥河對岸,不由驚道,“這可如何是好,難怪這些天他們一直沒動靜,怕是在等咱們按捺不住的先動了手……”
“郡王未曾正面與東祁交過戰,有些疏忽也是自然,倒是我沒有考慮周全,妄為軍師了。”穎言略帶自責的道。
袁清忙道,“這怎麼能怪軍師?您還是第一次上戰場呢。何況您的身子不好,郡王是能不煩勞您就絕不會來煩勞您的。”
穎言淡淡的對他笑了笑以示感激,繼而道,“也不是沒有法子的,只不過時間難免要拖得久些了。”
袁清點了點頭,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當即喜道,“您瞧我光顧著說話了,還有件重要的事忘了說呢。侯爺他已經趕過來了,到時咱們一定能將東祁那群狗賊打的落荒而逃,再不敢來犯我離國。”
穎言胸口一緊,微微變了臉色,想不到父親他,來的竟是那麼快。他是擔心,自己會做什麼對離國不利的事吧……心中酸澀,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侯爺什麼時候能到這裡?”
袁清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答道,“三五天吧。”
穎言微垂下頭,長睫掩住了眸中神色,忽而輕輕一笑,半開著玩笑道,“侯爺如此善戰,他一來,我這軍師怕就是個掛名的閒職了。”
“瞧您說的,到時您可是名副其實的少帥了,只怕再不能像如今這麼清閒嘍。”袁清壞笑著說道。
穎言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一手扶住書桌一角,淡然一笑,卻未置可否。
袁清輕易地看出了他的疲憊,便不再多說,囑咐他好好休息便退出帳外。
穎言在椅上小憩了片刻,便開始仔細的在寒關城的佈置圖上圈畫。
“郡王,看來這戰一時半會兒還真打不起來,我說著東祁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這麼耐得住,真沒勁!”眼見守了數日,東祁都沒半點動靜,簡君揚的一名手下忍不住抱怨。
簡君揚依舊披著張揚的火紅色披風,英俊的臉上滿是隨和的笑意,“依本王看來,他們這次是學乖了呢。”
“他孃的龜孫子,老子還想快點把他們趕出離國的地界呢。”
“別急啊,李都尉,要比耐心,咱們還會輸給他們東祁人嗎?”簡君揚漫不經心的勸道。這名下屬什麼都好,可惜,脾氣太急了些啊。
“屬下真不明白,咱們不能攻進去嗎?”李都尉猶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簡君揚無奈的撫了撫額頭,自己怎麼會升這個沒腦子的傢伙做都尉呢,雖然他在戰場上勇猛無懼,一人幾乎可以當幾人使……
“等宇文侯爺過來再說吧。”他只好如是說道。
這場仗,其實似乎已比他想象中輕鬆許多了呢……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