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前方出現一座廟宇,她心中一喜,腳下奔得更快。門口的石階不知道何時壞了,她又走得太急太快,腳步一個不穩,幾乎是栽進了廟門。
“哎喲哎喲,姑娘小心。”
有個熱情的聲音迎面而來,她蹙起秀眉,反手一掌將那人的身體推出自己身前五尺以外。
“出家人不懂和尚的規矩嗎?”她的眼前彷彿又閃過無戒和尚那雙色迷迷的眼睛,殺機已在心底湧動。
“姑娘誤會了,小生不是出家人。”被她一掌拍開的人大概是被打怕了,躲在柱子後面膽戰心驚地說:“這裡是座荒廟,小生只是來避雨的。”
荒廟?她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可不是,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要不是夜色太暗,進來的時候沒看清楚,僅是這裡的髒亂就會讓她退避三舍。
可是……誰讓天降大雨,就算這裡再髒再亂,也只能按下怒氣忍過這場大雨。
她推倒一張桌案,用劍將桌案劈成幾段,掏出火石點燃木頭,火光一起,昏暗的廟宇中立刻也變得溫暖明亮起來。
靠著柱子,她閉上眼,神智開始迷糊起來,隱約地感覺到有個影子正在靠近自己的禁地。
她沒有睜眼,只冷冷地開口,“走開!”
“那個,姑娘,小生的衣服都溼透了,可不可以借你的火烤一烤?”
“不可以。”她斷然拒絕了對方的要求。
被拒絕的人垂著頭又坐回原位,但也只是片刻,他又靠了過來,“那個,姑娘,那小生可不可以和姑娘你取個火種,自己生火?”
“不可以。”她再次拒絕。
“可是,姑娘,人常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又說四海之內皆兄弟,天涯若比鄰。佛家也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道家亦云……”
“你閉嘴!”她低喝道:“你知道什麼叫浮屠嗎,敢胡言亂語!”
“小生知道啊,浮屠就是佛家的寶塔,魏書上說:浮屠,正號曰佛陀,佛陀與浮屠聲相近,乃西方之言,其來轉為二音,華言譯之謂淨覺……”
“你給我閉嘴!”她怒目圓睜忍無可忍,奮力將他從火堆旁一把抓過,銳利的指尖頂著他的咽喉,一字一頓地說:“別逼我殺你!”
“姑娘為什麼要殺小生?”
他居然還問得出口。只是當彼此距離如此之近,他們的面容都鉅細無還地映在對方的瞳眸中時,碰撞的目光彷彿裂開一道光芒。
他那張清秀白俊的臉上滿是驚喜的神色,不顧禮儀的失態喊了聲,“姑娘,你可真是美得與眾不同,超凡絕俗,震爍古今,冠絕……”
“原來是你!”那從牙縫中逼出來的四個字怔到了他。
“姑娘認得小生?”他眨巴著眼睛,拼命在記憶中搜尋自己何年何月曾經與這個美人見過?
但只聽她冷笑一聲,這一聲,寒氣四溢,殺機重重。
“別以為你剃去一臉的鬍子我就不認得你了!”
“鬍子?小生從未……”他還未及質疑反駁,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就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
“休想我能饒過你!”她咬牙切齒地揪住他的衣領,彷彿與他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但是說完這句話後,她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暴怒的表情和糾結著力量的身體,突然化成癱軟虛弱的一陣風,在他面前直直地倒了下去。
“哎喲!姑娘,你,你是不是病了?”這一回他學乖了,沒有立刻撲過來扶她。但是眼看她那張花容月貌的臉要和髒兮兮的泥磚地親密相吻時,他還是戰戰兢兢地靠近了一些,試探著扶起她的身體。
“姑娘、姑娘?”他幾次嘗試的呼喊都沒有將她喚醒,只看到那雙如黛雙眉緊緊蹙起,其問還有黑色陰影隱隱透出。
中毒了?他手足無措地跌坐在她身邊,心中升起巨大的惶恐。
他是不是招惹到什麼大麻煩?為什麼這個美女第一次見面就賞給他一記耳光,還中毒暈倒在他的面前?
看來離家出門在外的這一路註定要坎坎坷坷,沒有好日子過嘍。
自言蘿懂事起,她總是反反覆覆的作著一個相同的夢,夢到自己在一片濃霧中,站在一座橋上,身邊有個穿紅袍,滿面虯髯的人,對著她笑嘻嘻地說著什麼,然後把她猛地推入一口井裡。
每一次作這個夢的時候,她都想出手反抗,但每次都來不及出手,就已經被推落井中,然後就是從噩夢中驚醒。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