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提高,就像我,剛來的時候看著會計賬本就覺得世界末日到了,現在怎麼著也能對著賬目憑證查查資金流向了。”大軍說:“你不會還讓大家再去學習一道社會主義民主與法制的關係吧?這也是意識啊。”我罵道:“你胡扯什麼啊?我覺得咱們搞偵查的具備三個意識就夠了,一是罪刑法定意識,二是程式意識,三是證據意識。這三點到位了,辦案就不會出現太大的偏差。”
大軍正要評價我的話,老遠看見大飛從政治部那邊晃悠過來,知道我和他有話要說,就笑著到隔壁內勤室拿材料去了。
我手上正好拿著一張當天的報紙,看見大飛我就把報紙展開,問道:“這個《青山深處有忠魂》是您寫的吧?”大飛說:“你不識字啊,上面不是寫了我名字的嗎?”我罵道:“你們在那位犧牲的民警工作和生活過的地方呆了那麼多天就整出個這玩意兒啊,什麼不徇私情,什麼帶病堅持工作,什麼女兒生日不能陪,為什麼都像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這完全不是你大飛的手筆嘛。”
大飛叫苦連天:“你當我四年中文白學的啊,可是那名民警本來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啊,平時生活也沒什麼閃光點,偶爾還愛喝點小酒,現在是上級要把他樹立成一個英模,所以我們這個寫作班子的所有工作都得圍繞著找閃光點、體現閃光點展開。我腦袋都想破了也沒辦法,只好順著以前人物報道的套路寫了。”
我開啟報紙又看了看,問大飛:“到底是怎麼犧牲的?”大飛說:“這可真的是累犧牲的,前段時間正好趕上五一長假,他們那裡又是旅遊區,人多得要炸了,整個派出所全部沒休息輪流上山維持秩序,那位民警是管治安的副所長,每天山上山下地跑,還得管鎮裡的案子,結果剛緩過勁就突然發了心肌梗塞。”大飛接著說:“其實他這些年也就是在盡一個警察的本分,雖然平時工作壓力大回家愛喝幾口和老婆吵幾句嘴,但絕對是一個愛家庭愛工作的人。”
我嘆了口氣,說道:“有時候真是覺得坐機關的閒死,基層的民警累死啊。所以說警力下沉還真不是句空話。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那樣寫絕對是害了人家那位民警。”大飛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們的人物通訊都是假大空的那一套,精心挖掘編造幾個事例來神話他,刻意地把他整成一個高大全的人物。”
我回答道:“是啊,哪個警察是打小就把自己當英雄培養的,不管是那些在平凡崗位上累死的人,還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慷慨赴死的人,生活中都是挺平凡的人,有時候就是那麼一種責任感影響了他們在生和死間的抉擇,你們這些搞政工宣傳的把他們全部都流水作業似的整成一個型號和模子的,只會讓大家更快地忘記他。”我看大飛有點不高興,就繼續說:“比如說警察某某犧牲了,你們成立個班子一宣傳,某某工作多年,愛崗敬業,舍小家為大家,深夜加班,妻病不歸,年節無休,大義滅親,不徇私情,你說說,把這些架子和姓名一去掉,這個模範人物還剩下些什麼?”
大飛無奈地看著我:“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是沒有辦法。你看看,每年天氣只要一熱,形容交通警察辛苦的報道里面準要提到記者在長江大橋橋面掏出體溫計居然爆掉,這都成套路了。我們有什麼辦法?出了英雄人物當然要宣傳,既然是英雄當然就不能寫缺點了,就算寫也得明褒暗貶,或者是欲揚先抑,寫得不對胃口我還不是一樣得被換掉。”我覺得大飛也有他的苦衷,但是也不好多說,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大軍已經在旁邊坐了老半天了,就問大軍的意見。
大軍笑著說:“我是學金融的,對新聞報道是狗屁不通。小時候就愛看黑白的打仗的電影,長這麼大給我印象最深的英雄就兩個,一個是小兵張嘎,一個是董存瑞,不是因為他們做了偉大的事情,而是銀幕上的他們很真實。這些年那麼多民警犧牲了,各地的報紙都報道過他們的事蹟,說真的,有些我還真搞混了。”
大飛沒說話,我知道他有點不高興,忙打圓場說:“好了好了,不討論這個問題了,下班了咱們找地方吃飯去。”大飛也樂得順勢下臺,連聲囑咐我:“有些話對我說就成,別在外面亂放炮。明天報紙又有篇我寫的關於巡邏體制改革的新稿子,你小子可一定得拜讀。”
“好,好,好,明天我把全區的報紙都買下來。”我已經開始邊往外推大飛邊下逐客令了。
媒體的底線和理想的光芒
第二天早晨,風輕雲淡,心情也舒暢了許多,等班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答應大飛看他的文章,順手在路邊買了份日報翻找著與公安有關的內容。目光一掃,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