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讓老潘掏出手銬給他戴上……
十分鐘後,我們出現在碼頭邊的派出所裡,向一位副所長出示證件後說,那個被銬著的傢伙是我們剛從安徽抓回來的重要逃犯,現在要抓緊時間押回去,但是船票實在緊張,把人老帶著又太危險,希望能對咱們有所照顧。
那位所長倒是爽快人,特別是在發現和老潘還曾經在一支炮兵部隊服過役後就更是高興,馬上滿口答應說事情包在他身上,接著喚來一名民警,指著我們帶來的“嫌疑人”說:“把這小子先帶到院子裡!”那小夥子小跑著過來,把我們抓的那位兄弟拉到院中央,然後喝令他蹲下,把他的右手銬在一個水管上,估計是銬得緊了,我看那人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又因為怕露餡而含淚忍住,我只好打個圓場,說:“把手銬松幾格吧,這個人認罪態度還是不錯的。”
中午我們就在所長辦公室裡吃起來了,幾個民警買來了燒雞和肉粽款待我們,老潘一時情緒上來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和所長談著火箭炮一次齊射可以打多少炮彈,我則不時看著蹲在地上那位老兄,生怕他出什麼事情。
天可憐見,黃昏時分我們終於被派出所的同志帶上了回家的客輪,在艙門口分別時我們握著所長的手道盡感謝和“依依惜別”之意,所長也很是不捨得,再三邀請我和老潘有空再多來這裡討論軍事話題,臨走的時候所長踢了我們的“犯人”一腳:“給老子老實點,想逃跑的話一槍崩了你!”那犯人倒也幽默,連聲道:“打死我也不跑!”於是所長便樂呵呵地載著我們的滿腔謝意走了。
船一開,周圍的客人都被嚇壞了,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只見兩個警察迅速給犯人鬆開手銬,老警察把犯人的手腕揉了又揉,小警察則又是上水又是遞煙,甚至不時地噓寒問暖,然後把下鋪的床位鋪好,最後那所謂的犯人說的話也很奇怪:“哎呀,這做犯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呀,趕明兒咱可不敢去犯法了,千萬不能落警察手裡。快點給再上點藥,我手腕又開始疼了……”
一位見多識廣的老大爺在後面給看客解釋說:“這倆警察要是趕在古時候,那叫作衙役,看來那位被銬上的是位江湖好漢,知道豹子頭林沖嗎,當年的八十萬禁軍教頭,他當年被押送的時候衙役還給他老人家倒洗腳水呢!”
晚上我一個人在鋪上輾轉反側,老潘在下鋪被我鬧得也睡不著,就問我:“你小子在思春麼?不是第二天就到晴川市了嗎?”我笑著逗他:“我在琢磨一個問題呢,你說今天咱們帶的這個人如果是一真逃犯是不是特別有戲劇性啊?我們本來是想隨便挑個人混張票的,假設這個人也正好是一打算潛逃至晴川的重犯,於是他將計就計,鋌而走險,跟我們一起走。一路上我們也突然對他了產生懷疑,於是鬥智鬥勇、險象環生,另外我、逃犯還和一個正在船上畫畫寫生的美少女發生了一段三角戀愛,愛情故事也是婉轉纏綿。哎呀,我都想寫成劇本賣給張藝謀去拍了,沒準兒還拿一奧斯卡小金人兒呢!”
老潘在下鋪大罵:“我看你還是別發春夢了,早點歇息吧,人家老謀子正在大西北拍《英雄》,哪管得著你小子啊!”我連聲稱是,矇頭假裝睡去。
夜深,輪船在長江北岸的一個城市停靠,隱約可以聽到隔壁艙下船的旅客的嘈雜聲。我輕手輕腳地從上鋪爬下,披上一件衣服,摸著黑往甲板上走。
甲板上空無一人,我努力地望著對岸,尋找碼頭附近的一塊綠地。
那裡,曾經是自己初吻的地方。那一年,自己省了半個月的零用錢,獨自一人跑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找到她的學校,然後如傻瓜般矗立在女生樓下,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北風凜冽,我被凍得直哆嗦,終於看到了那塊心目中的聖地。讓我瞠目結舌的是,當年的那片綠地不知道被誰改成了靠近碼頭的大排檔,雖然是嚴冬的夜晚,那裡仍然燈火通明,無數的酒客坐在那裡划拳行令,喧譁成了一片。
我愣愣地看了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一陣寒風吹過,我仰天打了個大噴嚏。“媽的,居然被凍感冒了!”我半是鬱悶半是自嘲地說了聲,然後罵罵咧咧地走下艙去……
一覺醒來,已經到晴川市了。
七○年代末人的尊嚴、瞬間的百萬富翁和民工專列(1)
過年的鞭炮噼裡啪啦在耳畔迴響,轉眼已經到了二○○二年的正月初三,我抱著厚厚一摞書走進自己的房間,開始了我的司法考試複習,當年的司法考試安排在三月三十日,留給我的時間只有一個半月了,而我連教材都沒看一遍